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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小鳥教人以謙卑

        過去幾年陸陸續續讀到鳥類專家,特別一群來自一個叫鳥腦命名法聯盟(Avian Brain Nomenclature Consortium)的組織的專家對鳥的最新研究,他們發現鳥的腦部構造遠此我們過去想像中複雜,其聰明可比甚至在某些地方超越猩猩。鳥能製造並使用工具、施計謀,並具驚人記憶力。譬如,烏鴉懂得把胡桃放到馬路上讓車輾碎,懂得把鐵線扭曲成鈎把窄瓶裏的食物鈎出來;鴿子能記住725個不同的視覺圖案,並懂得假裝發現食物,把其他鳥騙到那裏後,自己偷偷溜回那個真有食物的地方,一些鸚鵡不只重複人話,更可與人簡單對話。
        記者問著名鳥專家、加拿大McGill大學Louis lefebvre教授從這些驚人新發現學會甚麼?教授說:humility(謙卑)。
        自此,我開始觀察房子周圍極多的鳥,特別是那被發現是智力最高的烏鴉。烏鴉最常做的事是把找回來的食物藏起來,牠們喜歡在不太平滑的草地上找或造一個淺洞把食物藏在裏面,然後把一些枯草之類掩飾物鋪在上面。牠們會把食物藏到多個地方,到肚餓時就飛回來翻出來吃。而且,牠們會等旁邊沒有其他鳥時,才會埋藏食物。
        即使不看這些,單看看鳥越州甚至夜間越州飛行的導航能力,和精密的極高難度的造巢能力,其特異功能已足以令人震驚。
        對於自由之真諦,包括人類在內,應當沒有生物此鳥更清楚的了,而人類囚窗之外的飛鳥,就是一個把人類處境聚焦而成的無比震撼意象。鳥看來並沒有發明牠們自己的監獄,但人類,特別是中國人,卻為牠們建造了大量監獄-即鳥籠,但中國人自已並不覺得把最自由的生物囚禁有何殘忍,因為中國人自已就是活於監獄與被奴役之中,已經對自由之有無感到麻木。皇帝的奴才,就是家裏的暴君,暴君之下有妻妾,妻妾之下有奴婢,奴婢可以叱罵轎伕,轎伕可以養一籠雀。烏鴉聲貌夠醜,又被視為不祥物,引不起中國人將之囚禁的興趣,結果所得自由最大。
        這樣聰明的飛鳥到底獲造化交托了甚麼任務,是專責控制蟲界以保障人類的糧食,還是監視人類的愚行,上報造化,還是牠們就是那些據說是有翼的天使或準天使,這些天機,我們永遠也難以參透。

這是挪威人常掛於庭院以免鳥兒挨餓的鳥食。
        我很幸運和感恩來到這樣一個愛鳥的國家,這裏除了極少數獵人會在野外射殺可供食用的大鳥外,絕大多數挪威人不會殺鳥,法律也禁止從鳥巢取走鳥蛋。漫天大雪,鳥兒難以覓食時,許多人家就會把一些叫fugdenek或meisebolle的鳥食掛在庭院,讓鳥啄食。所以,這裏的鳥極多,而且不像香港或中國的鳥那麼怕人,常把巢築於低處。在我家門口的一棵約8呎高的柏樹裏面,在離地不足一米之處就曾有一隻鳥築了個巢,孵出了五隻小鳥。
        鳥對挪威貢獻很大,一隻鳥一天可輕易啄食超過一千條小蟲;貓頭鷹和鷹可控制老鼠數目;鳥糞是綠化之寶。許多種子通過鳥糞飄落到崇山峻嶺,並且由於經過鳥腹軟化分解,更加容易發芽破殼。鳥還可以傳播花粉。蒙昧無知到極點的暴君毛澤東把鳥列為 「四害」之一,闖下彌天大禍,釀成蟲災和蝗禍,導致大饑荒,但如此愚昧到極點的暴君,卻又有一群同樣愚昧到極點的愚民奉他為王為神。同樣是超級殺人王,希特勒的知識就比毛澤東豐富得多,希魔說:「鳥的語言肯定比我們想像的複雜」,並討論如何把飛鳥應用於飛機的設計之中(見Hitler's Table Talk 1941-1944
        德國來華傳教士花之安(Ernst Faber 1839-1899)在其用中文寫的經典《自西徂東》中批判中國人如何虐殺動物:「甚有去鳥則破卵及巢,漁魚而靡遺種類,所得無多,所害甚大……」的確,中國平民多任意殺鳥毀巢取蛋,因為,「民以食為天」,事情太簡單,不是 「博大精深」、體系恢宏的文化所關心的課題。

(本文摘錄自鍾祖康原著"中国,你憑甚麼?")    ★版權為著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