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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中國虐殺異族甚於列強侵華

        較早時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祝賀普京再次當選俄羅斯總統,普京則聲言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並反對任何形式的台獨,又稱俄羅斯政府堅定支持中國政府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原則和立場云云。中國居然向仍然霸佔中國逾兩百萬平方公里(尚未計外蒙的一百六十萬平方公里)「自古以來」神聖領土的俄羅斯乞討對中國領土完整訴求的認同,也可見饑不擇食、無辨米糞之淒涼,也同時將中國政治之胡鬧妖妄,推向新的高峰。
        本來中共一方面堅持共產主義,同時又靠大漢民族主義的招牌沿門托缽,就是今人齒冷的意識形態淫亂。但中共的民族主義及與此並生的領土完整訴求卻又搞得不倫不類,一方面以君臨天下之勢收回香港澳門,以「自古以來」之名日夜死纏台灣,卻又對俄羅斯境內比台灣大幾十倍的中國領土不聞不問。江澤民甚至於一九九九年與俄羅斯政府簽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俄羅斯聯邦政府關於中俄國界線東西兩段的敘述議定書》,承認了從中華民國到中共政府都拒絕承認的中俄九項不平等條約,也就是放棄了追討俄羅斯境內兩百萬平方公里中國領土的權利。但江澤民卻又揚言,不放棄以武力統一台灣。若論「自古以來」,俄國境內的中國領土許多比晚至一六八四年才被以武力掠奪、收進中國版圖的台灣更古。面積等於兩個台灣的庫頁島(俄稱薩哈林島)唐代已屬黑水都督府,雙城子(俄稱烏蘇里斯克)於明朝西元一四零六年建立雙衛城。混帳繁衍,茲不盡錄。中共如此演繹「民族主義」和「領土完整訴求」,恐怕除了斥之為「屁話連篇」之外,也實在無話可說。
        對於中國怎樣於近代將數以百萬平方公里的神聖領土拱讓予俄國的歷史,筆者以為,是值得大書特書,認真研究的。潘恩博〈S.C.M.Paine,1957-〉的大著 Imperial Rivals:Chinla,Russia,and Their Disputed Frontier 〈《兩霸相爭:中俄的邊界糾紛》〉就是對這問題的壓卷之作,此書獲中國研究泰斗白魯恂〈 Lucian W Pye,1921-〉評為「確然不同凡響」(truly exceptional)的學術上品,並奪一九九七年的 Barbara Jelavich 書獎,絕非過譽。本身是人權鼻祖潘恩 Thomas Paine 和美國獨立宣言簽署人Roberl Treat Paine 之後的潘恩博士出身於哈佛大學,並於哥倫比亞大學研究中俄歷史取得博士學位,本書是按其一九九三年的博士論文潤飾而成。潘恩博士所以能一鳴驚人,不僅是因為她過人的分析力,也因為諳中、俄、日語的她,有幸於一九八八至一九八九年間在莫斯科的外交政策檔案室工作了三個月,此外五年間跑遍北京的第一歷史檔案館、台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日本外交部外交史料館、還有哥倫比亞大學的 Bakhmeteff 檔案室。

中國官員對國土認知一塌糊塗
        潘恩博士在書中致力粉碎幾大神話。一是儘管中俄兩國都以九牛二虎之力聲稱自己是有關疆上的第一個主權擁有者,否定有關疆土在此之前曾為任何人所擁有,但事實是,糾紛中的有關疆土的物主既非中國,亦非俄國,而是原來早在中俄君臨之前就居於當地,完全屬於另一個文化的人。潘恩博士指出,俄人直到十七世紀仍然未在有關疆土附近出沒,一百到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該地鐵路建成後才有大批俄人抵步。但中國也不是有關疆土的物主。潘恩博士發現,儘管中國一直聲稱黑龍江和蒙古是中國所有,但從《籌辦夷務始末》等文獻可見,晚至一八五四年,清朝官員等到要和俄方代表議定邊界談判地點時,才赫然得悉蒙古的庫倫〈即今天的烏蘭巴托〉並非在吉林附近!畢竟,到十九世紀末,外蒙古還只是歸理藩院管的中國殖民地而已,中國官員的無知也是可以辯解的。
        潘恩博士說,鑑於中國直到二十世紀才開始掌握西方的地圖學,一八八零年以前的中國疆界談判官員對他們聲稱的中國領土疆界的認識是糊里糊塗的。滿清官員對於自己的家鄉滿洲的範圍無知得令人震驚,對於黑龍江一帶及以北的地方近乎一無所知,對烏蘇里江也所知極少,咸豐皇帝足足花了三年才弄清楚黑龍江一帶的位置。結果,俄國代表認為中國談判代表所用的中國地圖不知所謂而拒絕採用,但俄國自己也沒有有關爭議邊界的準確地圖,俄國就在如此不清不楚的情況下乘中國之危,爾虞我詐的侵佔了幾百萬平方公里中國聲稱擁有的領土。
        至於中俄另一個疆界戰場-----新疆,中國也絕不是其第一個物主。這一點在言論自由的地方基本已有公論。潘恩博士引拉鐵摩爾〈Owen Lattimore,l900-1989〉和徐中約〈1923-2005〉等學者的研究,顯示兩千年來中國能有效管治新疆至多四百多年,而百到乾隆皇帝才將那裡已立國一百多年的準噶爾汗國殲滅,才首次將之收進中國版圖,並極其露骨地改稱之為新疆,也就是「新侵佔的疆土」之意。因此,新疆當然不是中國「自古以來」的領土了,但中共政府卻並沒有因為新疆不是「自古以來」的領土就讓其獨立。

兩國藉擴張體積證明偉大
        作者指出,可以說,中國所損失的邊土,雖然面積驚人,也不過是他人之物,慷他人之慨而已,冤大頭別有人在,那就是恰恰居於中俄這兩個對領土貪得無厭,而又暴野蠻的巨霸之間的中亞民族。作者進而提出一個值得深思的觀點,就是兩個帝國之所以如此熱衷於爭奪根本不屬於他們的領土,一大原因是兩個帝國進入近代後的經濟表現已乏善可陳,軍事上也節節敗退,但心理上仍然以為自已是帝國,結果雙雙走上以不斷擴張領土來證明依然偉大之路,因為捨此以外已別無憑藉。作者說,中國尚且還可以緬懷一下過去文化上的光輝歲月,但俄國則確實惟有靠龐然的體積來說服自己大地依然在我腳下。但作者認為,龐大的邊陲領土對俄國或中國的發展都是負累,這正是俄國經濟發展較中國更難的一大原因,但中國自己看來並不意識到,也不會承認,過去被俄國奪去大片邊土其實是因禍得福。
        另一個作者要粉碎的神話是俄國常掛在口上的中俄友好說。雖然俄國在公開場合一再表示中國是其老朋友,與中國有著有別於其他所有列強的特殊友好關係,但作者從俄國的檔案發現,俄國政府私底下對中國的態度完全是另一回事。譬如外交官曾紀澤(1839-1890)於一八八零年為伊犁問題到俄國交涉,據理力爭,令俄方非常頭痛,俄國外交部高級顧問Aleksandr Genrikhovich Zhomini ( 1814-1888 )去信與曾紀澤談判的外長 Girs ( 1820-1895 )說,「這些中國人,不飽以老拳是不會講理的,但我得承認以我們目前的財困,這很難。」其後又再致函 Girs 說「不用槍桿對住他們的咽喉,他們是不會就範的.....」,又說「指望這些中國人的尊重和友誼,幻想而已。」在另一封信,Zhomini 更揶揄中國人是無尾猿 ( Barbary ape )。作者說,俄國在八國聯軍事件中的表現,進一步確定俄國的中俄友好說只是神話。的確,俄國是八國聯軍中惟一一個乘機侵佔中國領土的列強-----佔領東北全境,而且也只有俄軍屠殺數以千計的中國平民。

異族被虐倒向俄國
        但作者認為最為諷刺的是,中國一方面不斷悲鳴西方列強欺凌中國,但事實是,當中國有能力欺凌較其弱小的少數民族時,手段每每比其他欺凌中國的列強兇殘得多。乾隆皇帝為了降服新疆,對準噶爾汗國的準噶爾回民,實行了我們今天所謂的種族清洗,據估計當時八成的準噶爾人被屠殺,以致乾隆事後不得不移殖大批漢人或漢化回民以填補空蕩蕩的準噶爾。其後中國西北部回民多次起義反抗中國統治,據基督教傳教士 MarshaIl Broomhall ( 漢名海恩波,1866-1937 )統計,單在甘肅一地,當地人口就由一千五百萬減殺至一百萬,當中三分之二是回民。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八年出版的《中國人口史》則以數據顯示,甘肅人口由一八六二年的一千二百六十九萬銳減至一八七四年的三百八十三萬,書稱「回民起義.....一八六二年到一八七四年 (人口)每年平均遞減九十萬。其間同治九年( 1870年 )戰爭較烈,估計減二百萬。」另據十九世紀俄國漢學家 Aleksei M.Pozdneev ( 1851-1920 )的研究,回民在十九世紀中葉後在中國西北區的起義,葬身其中的達三千萬之眾。當代研究中國回民歷史的專家 Michael Dillon 教授,也認為當代論者均大抵同意清朝中國政府對西北回民實施大屠殺( carnage ),他除了參考上面說的 Marshall Broomhall 的研究,也引用了《欽定平定陝甘新疆回匪方略》(第八十六卷)上面由屠殺主理人左宗棠將軍( 1812-1885 )向同治皇帝報告的屠殺成績。
        潘恩博士說,從中國對異族得勢不饒人的瘋狂虐殺,可見中國人的所謂「中庸之道」又是另一天大神話。這與筆者的一貫觀點不謀而合,潘恩博士能夠參透中國人這個極為隱蔽的特性,非常難得。
        潘恩博士痛陳,中國一直沒有反省其虐殺邊區異族的帝國主義行徑,只是沉溺於被列強欺凌的受害者角色,將自己手上沾滿的少數民族鮮血洗得一乾二淨,把自己打扮成永遠正義的受害人。到共產黨奪權後,更利用社會主義共產國家例必反帝反殖的假象,甚至毫不面紅地三令五申:「永-----不-----稱-----霸」! 中國若不稱霸,不向外擴張、不四出侵城掠地、不殲滅異國,今天就只是蝸居於其文化搖籃地-----黃河流域一個角落而已。中國的漢人儘管鄙夷滿人及滿清政府,不惜追懷比清朝更殘暴的漢人政權-----明朝,但對於由滿清親手掠奪回來的領土〈當中包括於康熙 23 年即西元 1684 年搶回來的台灣〉,中國的漢人卻是照單全收的。原來他們完全無意把那個不義的韃子皇朝的賊贓物歸原主,回到大明的疆界。
        作者說,西方學者長期深刻反思歐洲帝國主義就中國或鴉片戰爭的所為,汗牛充棟的反思著作,相對之下對中國少數民族在中國人統治下大苦大難的低調處理,都無形中令中國永遠貞潔永遠受害的神話代代相傳。久而久之,即便是作風前衛的中國知識份子或民主人士,也罕會反省中國的帝國霸權穢行,深挖中國人靈魂的陰暗面,有的更甚至將所謂「領土完整」的價值放在一切價值之上,聞者心寒。
        作者說,中國對待邊區異族的手段遠比俄國殘暴,結果使他們紛紛「離家出走」,倒向俄國,令中國與俄國處理邊界爭端時非常吃虧。作者批評中國到今天還是沒有汲取歷史教訓,對待西藏和新疆的手法仍然不改殘暴,只會助長分離主義。原來人類歷史上虐殺中國人最多的不僅是中國人自己,虐殺回教徒最多的看來也是非中國人莫屬。但回教世界反而每視中國政府或中國人為同路人,而中國則向欺負中國最甚的俄國擠眉弄眼,反而視歷史上較善待中國的美國為寇讎。中東與中國品味彷彿,兩者俱從世界盟主之位雙雙墜崖,看來並非意外。
原載於2004年5月《開放雜誌》
摘錄自:《中國比小說更離奇》----中國虐殺異族甚於列強侵華   撰文.鍾祖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