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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中國的黑奴:農民

        過去幾年無數論者不斷在爭論中國會不會崩潰的問題,結論大抵還是停留在眾說紛紜的階段。其實,對中國經濟會否崩潰的關注和疑惑不是新問題,近六十年前中國社會學家費孝通教授 (1910-2005) 已相當認真的思考過,我認為其觀點到今天還是值得重溫。他一九四七年在《不是崩潰而是癱瘓》一文〈其後收錄於《鄉土重建》一書或見群言出版社《費孝通文集》第四卷〉中說:
        「『中國似乎是一切原則的例外』-----的確,中國在現代西洋人,或是熟習西洋觀念的人,看來多少是個謎。譬如說目前的經濟,已經有不少人預測說,總崩潰就在眼前了;可是一關一關,似乎還是在拖,而且也好像還是拖得過去。這樣很使不少人覺得拖是一個萬應靈丹了。拖拖也許會拖得出頭,正如抗戰一般,拖到勝利;經濟的困難是不是也可以拖到繁榮呢?要中國的經濟豁然崩潰,我想是不太可能,但是拖卻拖不出繁榮,倒是一定。小農經濟不會崩潰只會癱瘓.....慢性和逐漸加深的病不是輕症。醫生和病人都最怕這種深入每個細胞的癱瘓.....我不敢預言在若干都市不會有些類似閃電式的大事件發生,但是以整個中國的經濟說,卻顯然在沿著另一種公式進行,是日漸癱瘓,一直到潰爛不治。.....我們沒有〈大崩潰〉這種危機,有的是每個細胞的逐漸在癱瘓。病害得重得多,是沉痛不是險症。.....癱瘓是慢性的崩潰,可是並不使經濟結構突然受阻,在還有可以生產的細胞時,還是可以維持著半身不遂的局面.....」。

七億人口並無經濟起飛
        那麼,中國經濟,或者說中國的農民經濟,到今天的發展是否仍然如費孝通六十年前所說的「不是崩潰而是癱瘓」,一旦沉痾不起呢?從陳桂棣和春桃剛發表的震撼中外、迅即遭黨查禁的《中國農民調查》看來,情況確是如此。且看:
        「為瞭解淮河污染的事情,我們曾路過安徽省淮北平原上的一個村莊,竟發現那裏的許多農戶家徒四壁,一貧如洗,這使我們感到震驚。有一家,全家人居然用賣菜得來的五元錢就過了一個春節,生活的窘迫,甚至不如剛解放那幾年.....我們沒有想到,安徽省最貧窮的地方,會是在江南,是在聞名天下的黃山下,在不通公路也不通電話的黃山市休寧縣的白際鄉。在那裏,我們吃驚地發現,大山裏的農業生產仍停留在刀耕火種的原始狀態,農民一年累到頭,平均收入只有七百元,月收入僅攤到五十八元;許多農民住的還是陰暗、潮濕、狹小、破舊的泥坯房子,有的,甚至連屋瓦也置不起,房頂還是樹皮蓋的。因為窮,一旦患病,小病強忍,大病等死。全鄉六百二十戶人家,貧困戶竟占到五百一十四戶,達到百分之八十二點九;全鄉兩千一百八十人,貧困人口也占到一千七百七十人,達到百分之八十一。可是,就在這樣一個貧窮的鄉鎮,因為前幾年鄉村幹部們搞浮誇,居然被上面認定已經脫貧,派下來的苛捐雜稅,壓得村民透不過氣.....『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為躲債不敢回家過年這種只應該發生在解放前的事,今天居然會在路營〈淮北〉出現了。中國農民不是翻身做了主人麼,為啥還會這樣苦?作為『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黨的農村幹部,又為啥這般凶呢?」
        作者在書中一再將中國農民的生活與國民黨年代〈即所謂解放前〉比較,有今不如古之嘆。這分明就是比喬治.歐威爾《動物農莊》更荒唐的場景。中國本土作家天天在哀嘆被諾貝爾文學獎歧視,一本《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動物農莊》不就是奪獎的不二之選?
        由此可見,若問中國當前的經濟起飛是真還是假?我看對於絕大部份人口〈即農民〉來說都只是如水中撈月。就如陳桂棣和春桃說,「原先存留在我們印象中的那一幅幅鄉間風俗畫,不過都是遙遠而虛幻的田園牧歌,或者說,是過慣了都市浮躁生活的城裏人對鄉間的一種嚮往。而現實生活中的農村並非如此,或者說,農民眼中的農村並非如此,他們沒有這樣的閒情逸緻,他們活得很累、很沉重。」

誰人有權先富起來?
        所以我一直說,中國的發展是極其極端的。有人要蓋全球最高的摩天大樓,但更多人是屋無片瓦;有人要建沒有人坐得起的磁浮列車,但更多人還是要赤足走路;有人要斥資百億送人上天,但希望工程的失學小孩還是在等待香港同胞的捐輸;有人要將中國的奧運金牌數目推高至僅次於美國,但全國卻有一億三千萬乙型肝炎患者、五億五千萬結核菌帶菌者、逾半數人口營養不良和半數以上青少年中鉛毒。當然,中共這些好大喜功的「成就」對廣大受壓迫民眾的麻醉效果也是不容低估的,被壓迫者也許以為中國人民這樣就頁的在世界站起來了,儘管在自己國家之內還是要像狗〈而且是亂世狗〉一樣的匍匐而行。
        鄧小平說,「讓一小部份人先富起來」,但誰知道其心底話不是「讓一小部份人先富起來幾百年」,甚至是「永遠先富起來」?更重要的是,為甚麼有人可以有權決定誰可以先富起來?
        中國政府一直能有效嚴厲箝制農民,使之成為中國經濟中一支呼之即來、任由驅使的超級生產大軍,並以強有力的人民解放軍子弟兵作為有效嚇唬和鎮壓農民起義的後盾,令中國千瘡百孔的中國經濟能夠將非人承受的負擔轉嫁到農民身上,這是中國經濟儘管千瘡百孔卻不易崩潰之要因,也很不幸一直是多方論者議論「中國崩潰論」時所嚴重忽略的原因。而為了讓中國的失業率數字沒有那麼難看,暴露了黨的無能,中國政府並沒有把中國農村極其龐大的失業人口計進中國的失業率數字裡面,中國的失業率叫做「中國城鎮登記失業率」,對於農民的失業率是沒有統計,或者說是沒有公佈的。這確是天下奇聞,也正正反映了中國統治者心目中微不足道的農民低賤地位。
        中國農民在中國經濟所發揮的角色和在中國社會所處的位置,其實可以比作美國南北戰爭前的黑奴,而論其規模,當前中國黑奴〈即農民〉之眾、生產力之巨甚至還遠遠超越美國黑奴,但由於中國統治者的政治宣傳遠比洋人出色〈可參見筆者另作《大惡者妙用隱惡之法》〉,加上中國農民跟其奴隸主絕大部份同屬黑頭髮黃皮膚的漢人,所以國際間一直沒有將中國農民被牲畜化的問題提升為「種族歧視」或「種族隔離」之類的嚴正議題。其實,《中國農民調查》不就是中國的《黑奴籲天錄》?

農民稅款比城市人高兩倍
        中國農民在防止中國經濟崩潰起了多大作用,看看他們繳了多少稅款就可見一二。中國科學院-----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主任胡鞍鋼研究中國貧富懸殊問題時說,「當前我國每個農民的稅負要高於城裏人。城市每人平均年稅費約為三十七元人民幣,而農村每人約為九十元人民幣。
        城市裏,低收入者的稅負要高於高收入者.....我國最高收入戶的稅負,差不多世界最低。」除了有效壓榨農民之外,另一個輔助方法是利用股票市場五鬼運財,將城市開始薄有資本者的錢吸乾,如林保華說,「中國股市.....簡直就是蒙騙中國小投資者的大陷阱,而這個陷阱不但由中國政府製造,也一直是由政府支持,借老百姓的資金積少成多,來支撐中國百孔千瘡的國有企業,並滿足貪官污吏的無底慾壑。」
        只要中國政府確保可以繼續有效箝制佔了中國人口七成的農民,使之繼續發揮美國昔日黑奴一樣的角色,我認為以中國人之千年奴性,美國解放黑奴的「南北戰爭」很難會在中國發生,「不是崩潰而是癱瘓」仍然是中國經濟的基調,我還是對中國經濟發展之中短期「穩定」頗感樂觀。但由於壓迫過甚,中國被壓迫的農民一旦有機會發難,必如「黃河決堤」那樣「一發不可收拾」,比文革式瘋狂更瘋狂,中國統治者在處理水患的圍堵設堤方法跟處理民怨是如出一轍的,甚至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可見中國許多成語確不是無中生有,而且能夠傳誦千年,也顯示有關問題歷久常新。但問題是,決堤後也不一定有重生,農民也只會尋覓一個新皇帝或共產黨之類鳥東西,這就是中國巍巍五千年文明的風采。
原載於2004年12月《開放雜誌》
摘錄自:《中國比小說更離奇》----中國的黑奴:農民    撰文.鍾祖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