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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中國公然修例御准容貌歧視

        最近廣東教育當局修例規定,任何人若面部有較大(3乘3厘米)疤痕、色素病等缺陷、有斜頸、面癱、唇齶裂及其手術後遺症及一眼失明,五官先天或後天性殘缺、畸形,又或有先天或後天因素造成的肢體殘缺、畸形致功能障礙者,俱一律不准當教師。按此規定,因出於誤解而仰慕中國的天文物理學大師霍金(Stephen Hawking )必被褫奪教書先生資格。此刻中共上下正在溫家寶號召下,苦苦思索何以中國的大學「難出大師」,或許可以從中得到一點啟示。
        當全球其他國家對殘疾人士的扶助尚惟恐不及之時,中國居然進一步把對弱勢殘疾人士的歧視和壓迫從潛規則走向「制度化」,公然把對殘疾人士的歧視落實為如此露骨的法規,足見中國文明的確已頹敗、墮落到一個怎樣的地步,對於它的衰落,是不值得掉一滴眼淚的!
        我跟一位挪威朋友提及此事,她卻說對此已有心理準備。她說六年前在海外向香港一所由華人經營、極其規模的國際學校申請教席時,居然要強制填報體重時,就開始領教久仰大名的所謂「中國文明」。她說會永遠保留這份申請書,以立此存照。
        嚴格而言,中國教育當局此一最新規定,其所歧視的不僅僅是殘疾人士,其實可將之概括為所謂貌醜者,或以中國人審美觀而言屬貌醜者。按中國人典型的審美觀,這裡說的貌醜主要不是指氣質上的邪惡如毛澤東之流,猥瑣如李鵬之流,妖形妖勢如郭沫若之流,或皮笑肉不笑如江澤民之流,也不是指因三日不讀書、讀壞書或過量阿謏諂媚而導致的面目可憎,而主要是指面容、外表有異於常人,當中不一定包括任何功能殘疾。中國人審美觀的重點是「五官端正」,是否人面獸心並不重要。
        中國人最好言「有教無類」、「一視同仁」、甚至甚麼「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但全都是紙上文章,沒有落實的,如梁漱溟說的「〈中國文化〉終古為一不落實的文化」,甚至如魯迅所說的,中國人正正因為欠缺某些美德,要提倡,所以才要大講特講。

貌醜者入學也艱難
        中國當局或中國人對貌醜者的壓迫,罄竹難書。在這次殘疾者和貌醜者被禁止當教師之前,已發生無數因歧視貌醜者而起的慘絕人寰事件。當中最矚目的大概是發生於二零零零年的「酒吧驅逐貌醜顧客事件」。二十四歲的少女高彬因兒時面部被火燒傷,但北京朝陽區三里屯酒吧「敦煌」(The Den)認為她「臉上傷疤很多,怕進店影響生意」而公然把她驅趕。高彬告上法院,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的終審結果竟然只要求北京敦煌餐飲有限責任公司向高彬賠禮道歉、並賠償高彬交通費等共計人民幣四百零三.五元,甚至撤銷一審法院關於賠償高彬精神損失人民幣四千元的民事判決。
        中國人利字當頭,也擅於鋤弱扶強,而且也大多認同容貌歧視,從輿情看大多數人是體諒酒吧東主多於同情高彬,此所以這酒吧事後也沒有因干犯眾怒而要結業,反而越做越旺,這一切,從中國人的世界觀去想像都是不難理解的。同樣,據中國國內傳媒報導,在中國無數人因貌醜而求職無門,即便如安徽師範大學的吳慧明於在學時因拚死撲入大火中人救了六個人而容顏被毀,而獲「先進典型」、「十佳人物」等多個榮譽,但畢業後也被「一視同仁」,找了工作一年依然屢試屢敗。
        因貌醜而求職無門,還是可以想像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中國,貌醜者除了可以被禁止進酒吧和找不到工作之外,還不准教書,還有不准入學。這樣的歧視,恐怕舉目全球都是極其罕見的。無數人因貌醜被拒於大學門外,甚至要整容才獲准入學!有的幼兒因貌醜而「入托無門」。學校不是該有理想有愛心的麼?教育不正正是開啓民智的地方麼?在連教書和讀書也要外貌娟好的學校讀書,這樣的教育值得希罕麼?有意義麼?愛因斯坦說:
        「單單授人一門專門技能並不足夠,否則這個人只會是一架有用的機器.....一條訓練有素的狗而已.....」就是這個意思。
        年前,殘疾人作家楊嘉利到四川的西南石油學院探望一位他曾經幫助過的殘疾學生時,正在等候時就被大門口的校衛斥令「出去!出去!」,甚至連站在校門外等也不准,理由是:「因為你長得影響市容市貌!」
        因貌醜而不准入學,發生一宗都嫌太多,都是驚人的。下面五個案例,足以說明中共處於怎樣的「開化程度」。

案例一
葛南海,男,江西於都人,生於一九八一年,父母務農。葛身高一.五米,胸椎右側四十五度彎,俗稱駝背。葛雖家貧兼殘疾,唯天資過人。一九九九年參加高考,考得五百零九分,高出本科線五分,但不獲本科院校錄取。葛說,「都是因為高考體檢表上有『舵背』兩字」所累。葛想上省外的專科學院,也不獲錄取。最後,還是父母出面疏通關係將兒子送進了贛南醫學院專科臨床醫學專業就讀。兩年後葛以全班第一的成績升讀本科。大學期間,葛還屢獲獎學金,是全校優秀畢業生。二零零四年一月,葛報考應聘請州市一大型醫院,在一百四十名求職者中考試成績名列第五,但未獲錄取。隨後他又報考贛縣一間大型醫院,在四十八名求職者中考試成績居第一,一樣不獲錄用。葛找了七次該院院長,對方表明不滿意他的外貌,還坦言:「如果招了你,你將是醫院第一醜男!」葛每想起這番羞辱,痛不欲生。二零零四年十一月,葛報考廣州中山三院的研究生。葛以第一名的複試分數進入了複試,但最後依然不獲錄取。
案例二
袁勇,男,湖南湘潭人。袁孩時被鄰居潑硫酸而毀容。二零零四年袁以理科成績五百零四分,專業二百二十九分的成績考上了長沙某高校,但因貌醜被拒於大學門外。在二零零五年的高考中,袁的成績更好,理科五百四十分,專業二百四十三分,能上華中科技大學。為了能上大學,袁勇母子特意找到該大學駐長沙招生辦事處瞭解情況,負責招生的老師得知情況後,鑑於袁勇樣貌太醜,表示要和學校商量才能定奪。結果,袁勇母子只好來到長沙的華美整形醫院做整容手術。袁於手術後,於二零零五年七月中終於收到華中科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案例三
徐紅,女,生於重慶開縣龍安鄉的山區。徐一歲時摔倒在火盆裡燙傷,左臉留下了疤痕,也因而立志行醫濟世。二零零五年,一直品學兼優的徐紅經過十年寒窗,終於在高考〈大學聯考〉獲得五百五十九分的高分,達到大學醫學系錄取的標準。但川北醫學院突然退回徐的入學申請,理由竟是「臉上有疤痕,不適合從醫」。川北醫學院堅決不收,最後幸得重慶醫科大學仗義錄取。報載,徐紅「從重慶醫科大學副校長董志手中接過了企盼已久的大學通知書,淚水在她臉上肆意流滴」。
案例四
福登,男,深圳市福利院孤兒。七歲的福登一直因為「長相醜」,而遭戶口所在地的福田區梅華小學拒於門外。梅華小學的校長認為,福登的長相會把別的孩子嚇跑,學生家長會有意見,會影響學校的正常教學。其後在引起教育部門及傳媒報導等各方壓力下,梅華小學才於二零零四年九月讓其入讀。
案例五
鄧禧,女,成都市溫江區人。兩歲半的鄧禧於二零零三年一場火災中面部和手部六成遭毀容,一年後到了幼兒園學齡,其父先後給她到幾所幼兒園去報名,校方都以種種理由拒收。其中一家拒絕他們的「芳芳幼兒園」建議鄧父給鄧禧整容,說只要鄧禧能整容,學校絕對不會拒收她入學。但鄧家說,他們是失地農民,哪裡有那筆整容費。
領導紅光滿面、群眾滿臉病容
        以上的受害人其實已經算是幸運,他們雖已深受傷害,但因為得到傳媒報導而引起關注,甚至獲救。無數沒有被報導的受害人,就這樣在羞辱和貧困中偷生,然後在所謂「穩定和諧」的社會氣氛中黯然死去。
        從「醜男」、「醜女」在中國大陸的悲慘遭遇,可見殘忍和沒有同情心的本性,在中國人當中依然如舊。貌醜者可輕易的把同學「嚇」哭「嚇」跑,更引來學生家長的聲討,也可見這民族之神經衰弱與品德教養。
        中國最高領導人由於養尊處優〈按理還有無限量人體器官供應〉而個個可以神采飛揚、平均壽命遠非其他發達國家領導人可比,與中國的落後完全不成比例。胡錦濤於六十歲接任國家主席時,才是「中共歷來最年輕的接班人」!當年胡耀邦以七十四高齡辭世時,人民大學民主牆哀胡的對聯居然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萬壽無疆;寧作良臣勿為忠臣英年早逝」!但與此相反的是,由於政府對於一般民眾不是蓄意殘害就是任其自生自滅,一般中國人平均壽命〈男性〉只有七十歲,知識份子平均壽命更只有五十八歲。而且,一般中國人的殘疾率奇高,目前全國各類殘疾人總數高達八千二百九十六萬人,佔全國總人口的六.三%,所以容貌歧視在中國牽連甚廣。而且,中國是個有一億三千萬乙型肝炎帶菌者、五億五千萬結核菌帶菌者的病夫大國,人人滿臉病容,要不醜就更難。雖然領導人個個紅光滿面,童顏鶴髮,但廣大中國人多面色慘黃、形容枯槁,恐怕跟肝功能偏弱和其他五癆七傷的關係,多於中國人的遺傳基因。中國人特有的〈慘〉黃面孔,似乎都跟中國的黃土地、黃河那樣,看來並不是許多中國人相信的那樣是上天賜予中國的「神聖商標」,而只是人為疏於保育的結果。
        加上統治者的奴役、壓榨、閹割和鎮壓,中國人每多臉容扭曲,簡直是折騰得不似人形。甚麼叫臉容扭曲,你看看被洋人收養了的中國娃娃長成一個甚麼模樣,又看看呆在中國的娃娃長成一個甚麼模樣就會明白。甚至我多次發現,大概由於所用管養手法的文明水平不同,洋人所養的狗也明顯比中國人養的狗活潑和有自信,牠們碰面時就高下立見。
        在中國,若非屬於統治階層,常人絕不會像大熊貓那樣備受關愛和保護的。在這樣的一個鬼哭神號的國度,統治者或其治下的奴才卻偏偏要人長得眉清目秀、秀外慧中,連教書的、讀書的都要外貌娟好,企圖以最醜惡的手段,製造一張美麗的新中國畫皮。更令人心寒的是,受害人在多年媳婦熬成婆後,也隨時以同樣手法蹂躪後來者。於是,「人們就在這會場中吃人、被吃,以凶人的愚妄的歡呼,將悲慘的弱者的呼號遮掩.....」。
原載於2007年4月《開放雜誌》
摘錄自:《中國比小說更離奇》----中國公然修例御准容貌歧視   撰文.鍾祖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