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瑞興麻雀館械劫案》|1992年
十面埋 伏「好好先生」
一九九九年 三月廿七日晚上八時許,惠州惠東縣平山鎮新村。超過五十名公安部的刑警突然浩浩蕩蕩闖入村內,令這條偏僻寧靜的村落惹起一陣罕 有的騷動。
刑警將一幢四層高的村屋重重包圍,經過一輪搜捕行動後,將一名滿臉鬍子的男 人從村屋內押走。
這時,一群村民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晴。因為這名似乎犯下了彌天大罪、被刑警 押走的男子,是他們心目中公認的「好好先生」。
這名鄰居大概四年前遷居此地,是一名香港人,與祖籍惠東的妻子及一名兒子同 居。
他們對這新鄰的人品性情都是一致好評,但對他所知不多,只知他在香港擁有兩 部的士,依靠的士租金過活,還有一個匿稱叫「鬍鬚」(他蓄了一臉長鬍子)。
據一名經常被「鬍鬚」光顧的士多老闆所說,「鬍鬚」平日待人態度親切,總是 客客氣氣,又經常和老村民下象棋,令人留下不錯的印象。但眾村民早已對這名來歷不明的香港人產生懷疑,想不到他果然並非「等閒 之輩」。
不久之後,當他們得悉原來這名曾經朝夕相對,面貌詳和的「好好先生」,竟是 一宗香港大劫案的主腦人、國際刑警的頭號通緝犯。平日悠閒地跟他們奕棋的一雙手,竟曾執AK47濫殺無辜、染滿鮮血。在他們心中的 「好好先生」形象,更是一掃而空。
「飛虎隊」黑夜攻陷竹館
竹戰,是一 場接一場的「零和遊戲」,輸贏總是過眼雲煙,循環不斷;槍戰,卻是一場定生死的大局,互拼者只有「生命」這個「籌碼」,輸掉了 永沒有「上訴」的機會,生命沒「Take Two」嘛。
當竹戰遇上槍戰,你會發現,人生一切總是離不開「運氣」二字,這一刻可能歡 天起地,下一刻可能哭笑不得。
一九九二年五月五日晚上九時許,旺角砵蘭街一八九號的「瑞興麻雀館」如常般 生意滔滔,雀林高手在煙霧瀰漫中拼得死去活來,「霹靂啪嘞」之聲不絕於耳。
「瑞興」——帶有瑞祥和興旺意義的名號——當時來說可堪稱全港最大的一所麻 雀館,創辦人是前總華探長石磊。區內多間「瑞」字和「興」字麻雀館,都辦得有聲有色,全是石磊經營有道的成果。
「瑞興」位於一幢九層高的大廈地下,一共分地下、閣樓和二樓三層供雀友耍樂 ,經營三十多年一直客似雲來,每晚生意額驚人,「抽水皆同達六十至七十萬,眾同業皆難望其項背。
麻雀館的客人,一般比聯誼會的雀友更加「專業化」,不少甚至像上班那樣日夜 在此聚腳,自負盈虧。在這群賭癮十足的客人之中,把整副家財產押上的亦為數不少。注碼方面,最少「五十/一百」,閣樓則列為「 貴賓廳」,打「一千/二千」。每局上落少則數百,多則數千,一晚數十圈下來,不少人均傷亡慘重。
這晚坐滿十多枱的客人,來自社會各階層,大部份是「瑞興」的常客,有些早已 彼此熟絡,但陌路人更多,大家只在麻雀枱上過招,建立虛浮而短暫的關係。手起牌落,大光燈下各人著了魔般埋首在一百四十四隻牌 之中,心無旁鶩,賭得天昏地暗。
運氣,正默默地主宰著眼前各人的牌局,無比的刺激感令人衝昏了頭腦,手氣好 的或欠佳的,都正拼得興起,緊守著自己的位子,半秒也不願離開。
「嗶...嗶...嗶」 ,戰況激烈之際,一名三十多歲的黃姓賭客身上的傳呼機突 然響起,他惟有暫時離場,向其餘三名戰友打個照面,往一邊用館內的電話覆機去。
正在講電話之際,他的視線落在大門口那邊,留意到幾名頭戴冷帽、身穿避彈衣 、腰纏手榴彈、穿著牛仔褲的男子突然衝入。
警方的「飛虎隊」辦案?——這是第一個浮現在他腦海的念頭。但轉瞬之間,他 便意識到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下層:殺一儆百職工首當其衝
只見這數名 蒙面男子一言不發衝上二樓,一人則守在樓下,從腰間拔出一枝短槍,高呼「打劫」指嚇各職員及客人不許妄動,並著令眾人從前廳退 到後廳,把身上及櫃桶內所有財物全部放在枱面上。
是兵是賊,這一刻黃姓賭客已心中有數,驚變之下,他只有呆站原地的份兒,手 持電話筒已無法言語。其餘各人自然亦被嚇得心慌意亂,把枱上本來疊得整整齊齊的牌推得亂七八糟,連見慣大場面、有「背景」的「 睇場」,亦陡然變成豺狼口的羔羊,手忙腳亂地交出財物自保。
正沉醉在牌堆中的客人及職工共百多人,對於這場「突襲」,都毫無心理準備可 言,眾人在槍枝下只有任人魚肉。
生命,比起那變幻莫測的牌局更難於掌握。正當眾人忙於甩掉貴重物品之際,距 離匪徒不遠的職工劉金健(二十六歲)竟因脫下鑽戒時動作慢了一點而受到難以想像的懲戒。
匪徒二話不說用力地踢向他腹部,然後近距離朝他頸及腳連轟兩槍,整個過程只 花十數秒內完成,轉瞬血濺四周,狀甚慘烈。
悍匪一人把關,更需以武力「壓場」,擺出一副「要錢不要命」的強硬姿態,這 兩槍起了示警作用,任何人如有反抗,只有吃子彈的份兒。眾目暌暌下,劉金健痛苦地從喉頭「呀」了一聲,便全身淌血不支倒地。
這時,各人更心膽俱裂,嚇得面無血色,有如身赴刑場,生命危已在旦夕。誰又 會料到,自己並非身處銀行或金行這些通常的「搶劫目標」,而只是身處耍樂的麻雀館,竟也會遇上一群不單要錢,還草菅人命的野蠻 悍匪,即使對館內的職員,這也是一件始料不及的事。開業三十多年,打鬥事件時有發生,即使有爭持不下的場面,都自會有「大佬」 輩前來壓場,一切按照江湖規矩運作。但這一群匪徒明顯是不講道義、濫殺無辜之輩,並非他們能力控制範圍之內。
槍聲過後,麻雀館內立時起哄,尖叫聲此起彼落。悍匪命各人趴在地上,數人不 甘受制,冒著危險衝向後門逃離現場。黃姓賭客也在此時拋下電話筒,以生平未有的爆炸力飛奔出麻雀館外。被幸運之神眷顧的他,成 功地逃出後巷,再繞到砵蘭街對面的行人路觀戰,一下子身份逆轉,由當局者化身為旁觀者。
被困於戰場內的人,則沒他那樣幸運,生命仍被押往賭桌上由「賭錢」變成「賭 命」。
二樓:冷槍鎮壓大玩殺人遊戲
麻雀館的二 樓,「戰況」比起地下更慘不忍睹。
「打劫!不准動!」四名匪徒登樓後連警告也欠奉,便先發制人向天花板掃射了 一輪輕機槍震攝全場,然後斥喝眾人跪下,隔著面罩兇悍地叫囂。
匪徒喝斥之下,全場肅然數秒,整個竹二樓立即來個「大洗牌」,各人混作一團 ——有人雙手抱頭,蜷曲身軀瑟縮在地上或躲進桌底下;有人匍匐著不停地向前亂竄,盡快尋找遮檔;有人更不理喝令,「走為上著」 ,爭相湧向樓梯口,企圖衝往下層逃生,或閃身往廁所匿藏;甚至有人冒著生命危險,透過狹窄的氣窗跳樓逃生。
悍匪見有異動,立即向逃跑的人開槍掃射。眾人再也不敢造次,原地不動或折返 原位,一時之間受傷者眾,呻吟哀號此起彼落。
匪徒控制了場面後,著令各人將身上值錢的財物全部繳出,否則格殺勿論。其中 一名男客人更慘被槍嘴對準太陽穴挾持,手拿一個布袋負責向眾人繳納財物。
「好心吧,快給錢吧。」他語帶乞憐,聲音顫抖地在人群中穿來插往。他努力想 忘卻指著他腦袋的槍,但發軟的雙腿告訴他無能為力。
受害者縱是萬個不情願,也得將身上的財物全數抖出。
其中一名叫陳更光(三十六歲)的男客人因一時忘記將頸上的金鏈脫下,竟遭悍 匪喝令他站起,然後向他硬轟兩槍,像踏死一隻螞蟻那樣決絕。陳更光立時肝腦塗地,一命嗚呼。
一名年邁客人因驚慌過度,震顫的左手未能配合,及時脫下右手上的「金勞」竟 被一劫匪活生生砍下他的右手掌,強搶「金勞」。血淋淋的斷掌掉在地上,老翁劇痛難當,面容扭曲,旁人目睹下暗自心寒。
目睹這一幕接一幕的月腥場面,各人更是慌亂,已急不及待地將自己身上財物一 件不留地交出,惟恐下一個被就地處決的人便是自己。
悍匪花樣百出,其後又警告,若不見紅(即一百元紙幣)便立即開槍,以示懲戒 。
當財物把布袋塞得「肚滿腸肥」後,悍匪遂將「殺人遊戲」帶到高潮——勒令所 有人在一分鐘內從大門離開,時間一到便亂槍掃射。此舉無非志在製造混亂,方便他們之後逃離現場。
最後通牒一出,各人如脫韁野馬般,爭先恐後拔足跑向後門,霎時間令後門擠擁 不堪。這度閘門,霎時間變成一個地獄的出口、天堂的通道、生死的臨界點......。
一分鐘瞬間流走,部份人仍滯留在人潮之後,未能把握逃生的大好良機。悍匪果 然說得出做得到,立即扳動機槍向這群人連珠掃射,儼如在玩網絡殺人遊戲那樣肆無忌憚,六七人立即應聲倒地。
當點三八遇上AK47
數分鐘前, 西九龍衝鋒隊年青警員顧志達,剛與同袍在「瑞興」附近巡邏。一名女士突然氣急敗壞地跑來告知他們稱,有人在麻雀館跳樓。
顧志達心裏感到莫名奇妙,為何竟會有人在麻雀館跳樓?難道是輸了錢被債主逼 跳樓不成?
他與同袍裝著滿腦子的疑惑,跟隨該名慌張的市民趕往瑞興麻雀館看個究竟。 此時,五名匪徒正準備乘亂從大門逃去。他們手持AK47、曲尺手槍及「防一式」 手榴彈等重型武器,混在人堆中衝出麻雀館,與顧志遠及其同僚踫個正著。
悍匪先發制人,向警員瘋狂掃射。他們對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也毫不留情,面對 配備槍械的警員更加不會客氣,務求突圍逃走。
顧志達等警員與這群「飛虎隊」相距只有十尺左右,電光火石間,先向上鋒求援 ,而縱使武器威力明顯相差了一大截,也得拔出警隊配備的點三八口徑左輪手槍勉力還擊,結果把悍匪逼退回麻雀館內。
顧志達怎也沒料到,自己還沒有處理「跳樓案」便先遇上非比尋常的警匪大戰, 與一群如此瘋狂的「危險人物」短兵相接,還開出他五年警察生涯中的第一槍。
「後巷!」麻雀館內傳來悍匪逼切的高呼聲,顧志達一眾人等立即往後巷「包抄 」。
悍匪未出現的一刻,顧志達內心煞是沉重和緊張,深怕有其他途人在後巷的樓宇 走出,又怕悍匪劫持人質,被逼處於下風。
無辜者的性命,向來是警匪槍戰中,冷血匪徒擁有的最大籌碼,亦是警方最大的 顧忌所在,這次也絕不例外。
不一會,五名悍匪果然從後門衝出,並劫持著一名面無血色的人質。他們甫見警 員便亂槍掃射。一顆又一顆的銀彈在顧志達身旁飛擦而過。生死存亡之際,他唯有向悍匪開槍還擊。他眼界甚準,其中三名悍匪立時中 槍,但由於他們穿著避彈衣,仍絲毫無損。
悍匪且戰且退,還擲出兩枚手榴彈作戰,幸未有當場引爆。一輪槍林彈雨後,他 們逃至上海街街頭,釋放人質,並與前來支援的警員繼續與匪徒展開激烈火拚。
顧志達與同僚戰後立即衝入麻雀館善後。只見館內血泊處處,死傷者眾,充斥著 痛苦呻吟聲,一個個求助的面孔,摻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恐懼。顧志達忙於安慰和急救傷者,他與一眾同僚的出現,對於這群處身地 獄的平民百姓來說,直如天堂降下的一道靈光。
另一邊廂,戰場已瞬間擴大至熙來攘往的旺角街頭,途人都爭相逃竄,恐怕殃及 池魚。然而,槍林彈雨中,仍不少人為流彈所傷。
十一天前,大角咀利得街才上演一幕警匪槍戰,受了重傷的高級督察陳思祺(無 味神探)仍在醫院留醫未愈,詎料事隔不足兩星期,另一場大戰又在旺角上演。一年前「省港旗兵」在觀塘區連環械劫金行的陰影未除 ,整個香港又陷入AK47的威脅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悍匪沿途除了不斷用輕機槍掃射外,還擲下多枚手榴彈阻截追兵。期間,一名匪 徒中彈受傷。
他在同黨攙扶下繼續逃命,另幾名同黨則繼續向警方還擊,又沿途挾持途人以作 掩護。一輪混戰之後,他們成功騎劫一架正駛往美孚新邨的隧道巴士,與警方展開一幕驚險的「生死時速」。
驚惶失措的巴士司機,在匪徒的機槍脅持下,只得唯唯諾諾,改變了行駛路線。 車上的乘客都失聲呼叫,紛紛伏下避免受襲。警車卸尾窮追,匪徒將隧道巴士的玻璃窗敲碎,除了向追來警車繼續開槍外,又擲出手榴 彈。馬路上登時一聲巨響,碎片四飛,阻礙警車繼續追截。
當巴士駛至欽州街路口一處燈位時,匪徒見警車已遠遠墮後,便在該處棄車,轉 乘的士往深水埗碼頭方向逃去無蹤,成功擺脫警方追捕。
天羅地網圍剿悍賊
警方得悉悍 匪截劫巴士逃走後,於案發現場一帶路面展開截查行動。警長黃少鵬負責帶領隊員,將巴士逐架截停,搜捕可疑人物。
每截停一輛巴士,他們便先將婦孺分開,再命其餘人等逐個下車接受搜身,氣氛 十分凝重。每架巴士有近百人,黃少鵬與同僚時刻保持高度戒備,將精力集中在每一個搜查對象上,絲毫不敢鬆懈。
「舉高雙手,慢慢行過來!」黃少鵬與同僚整晚在重複高喊這句說話,聲音開始 帶點沙啞。剛身經一場激烈槍戰的他,本已消耗不少體力,再加上這份極大壓力的差事,可謂身心俱疲。回到家中,他徹夜難眠,整個 腦海仍佈滿著駁火和搜車的零碎片段。
總結案情,警匪雙方共駁火逾百響,匪徒擲出六枚手榴彈,其中三枚當場爆炸。 案件損失現金財物接近二百萬元,一共釀成兩死十九傷,其中一名傷者是警務人員。這宗香港開埠以來最血腥、最殘酷的械劫案,令人 髮指,當年的港督衛奕信爵士亦對兇徒的冷血行徑作出強烈的譴責。
警方呼籲市民提供在逃匪徒資料,懸紅五十萬緝兇,並展開海陸空夾擊,在流浮 山、元朗、荃灣及九龍多處地點,搜捕悍匪。
據警方形容,五名匪徒操廣東話,但帶有大陸口音,相信屬一群新黨匪,他們身 上藏有重型武器,是異常危險的人物,呼籲市民遇上匪徒切勿輕舉妄動,需立即通知警方。
一日後,警方接獲市民線報,直搗元朗豐年路豐樂里康城洋樓的賊巢,派出二百 多名藍帽子,將附近一帶清場。警員把守主要路口,仿如戒嚴,皇家空軍直升機亦出動配合調查行動。
可惜,到場後只見三百多呎的單位內一片凌亂,地上遍佈血跡,賊人卻已聞風先 遁。
警方在單位內檢獲一支點四五口徑手槍、一件血衣、數千元現金,及一張瑞興麻 雀館的職員證,相信匪徒已於匆忙之中離去。
警方又先後接獲舉報,懷疑賊人於深井麗都花園及元朗紅屋村出現,大批荷槍實 彈警員掩至後,卻無功而回。
為防兇徒借水遁,逃離香港,警方又派遣直升機不停在海岸線盤旋監視,水警輪 亦在海面加強巡邏,搜捕可疑人物。
令人振奮的是,粵港兩地警方通過緊密合作下,不出一個月內便將這群「省港奇 兵」之中的四人緝捕歸案,並證實四人均牽涉國內其他嚴重罪行。
經過兩年多審訊後,當中三人包括負責搶劫的唐宇章、岑偉雄及李甘輝最後被判 處死刑,送往刑場槍決,為罪孽贖命。
但策劃整宗案件的首腦、三十八歲的香港居民黃建偉卻一直逍遙法外、下落不明 ,令警方引以為憾。警方相信他夾帶私逃,已潛往內地匿藏。
天網恢恢,七年之後,憑著準確的線報,公安卒將隱居惠東的黃建偉——村民心 目中的好好先生「鬍鬚」圍剿,正式將他東奔西竄的逃亡生涯劃上句號。至此,瑞興麻雀館案中無辜丟命的市民,九泉之下亦總算沉冤 得雪。
劫後餘生:腦海永遠存看那格菲林
一場浩劫之 後,瑞興麻雀館和旺角街頭子彈痕跡處處,驚心動魄。砵蘭街地鐵站出口的牆上,有五個手提輕機槍橫掃後的彈孔痕跡,像惡魔留下的 指爪。
兩名死者枉送性命,十九名傷者僥倖逃出鬼門關,人潮中有幸有不幸,似乎當中 都是天意。
一名五十八歲的雀友,事後發現自己右大腿擦傷,到醫院檢驗,發現褲袋內竟有 一顆彈頭。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右邊褲袋裏的兩枚硬幣剛好把子彈檔著,令自己只受了皮外傷。
另一名職工趁混亂之際,不顧一切穿過麻雀館廁所的氣窗,由七米高空墮樓而逃 ,當場跌斷雙腿,然能保住一命,亦算不幸中大幸。
一名因阻擋悍匪去路而被槍擊的男途人,子彈由頸部射入,面部射出,打脫四、 五顆牙齒,連舌頭也打斷,傷勢岌岌可危,需即時輸血十多包。幸好最後經過名醫搶救後,跟「無味神探」陳思祺般賺回一命,大難不 死。
對於臨危受命,踩在生死鋼線上的警務人員來說,瑞興大劫案既是一枝提高士氣 的強心針,也是一場難以忘懷的戰役。
當年初出茅廬,面對悍賊大勇無懼的顧志達,其後獲警務署長李君夏親自頒授「 花雞繩」予以表揚。此役加速了這名英勇警員的成長,見過「大場面」的他日後面對一些黑幫嘍囉,已全不放在眼內。後來,雖然他不 幸在一次交通意外中跌斷腿,需裝上義肢,但他仍沒有放棄前線工作,延續那份無畏無懼的「瑞興精神」。
「真正遇到這種生死存亡的經歷,我和同事都是第一次,印象特別深刻,歷歷在 目,尤其是匪徒衝出瑞興那一幕,腦海裏永遠儲存著那格菲林。現在路經案發現場的街口,都想起那個片段。當年曾經與悍匪近距離駁 火、身陷險境的指揮官郭柏聰,回憶當年,依然猶有餘悸。
警長黃少鵬細心地保存了案件的現場圖片與剪報,不時與當日出生入死的手足們 重溫驚濤駭浪時刻。
至今,砵蘭街的瑞興麻雀館依然每夜生意滔滔,玻璃門後「霹靂啪嘞」響個不停 的麻雀聲,已把十二年前的機關槍聲掩蓋淨盡。
摘自:危險人物系列《撰文。翁靜晶》(註:部份用詞衍字經站長潤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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