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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雲海寄遐 思塞外奇峰曾入夢 血光消罪 孽京華孤女報深仇
楔 子
1. 一女獨尋仇 十六年間經幾劫 群雄齊出手 五台山上震三軍
2. 浪跡江湖 水盡萍枯風不語 隱身古剎 空靈幻滅色難留
3. 劍氣珠光 不覺坐行皆夢夢 琴聲笛韻 無端啼哭盡非非
4. 比劍壓凶人 同門決戰 展圖尋緝夢 舊侶重來
5. 難受溫柔 豈為新知忘舊好 驚心惡鬥 喜從方窟得真經
6. 霧氣瀰漫 荒村來異士 湖光澈湘 幽谷出征騎
7. 劍膽琴心 似喜似嗔同命鳥 雪泥鴻爪 亦真亦幻異鄉人
8. 恩怨難明 空山驚惡鬥 靈根未斷 一語酸迷茫
9. 撲朔迷離 耐心詳怪夢 尋幽探秘 無意會高人
10. 叱吒深山 黃衣藏隱秘 縱橫雙劍 幽谷會群豪
11. 一女靈機 桂仲明無心獲寶劍 群豪懾服 凌未風賭技奪黃金(上)
11-1 一女靈機 桂仲明無心獲寶劍 群豪懾服 凌未風賭技奪黃金(下)
12. 幽谷締良緣 喜育金環聯彩筆 江湖偕儷影 爭看寶劍配神砂
13. 一劍敗三魔 寶玉明珠藏相府 清歌驚遠客 澄波碧海贊詞人
14. 埋恨深宮 花迎劍佩星初落 揚威三峽 柳拂旌旗露未乾
15. 俠骨結同心 百尺樓頭飛劍影 幽蘭托知已 一生恨事向誰言
16. 雲海寄遐 思塞外奇峰曾入夢 血光消罪 孽京華孤女報深仇
17. 睹畫思人 冒浣蓮心傷內苑 挾符闖獄 凌未風夜探天牢
18. 孽債情緣 公主情多徒悵悵 淚痕劍影 王妃夢斷恨綿綿
19. 生死兩難忘 半世浮萍隨逝水 恩仇終解脫 一宵冷雨喪名花
20. 有意護仙花 枯洞窟中藏異士 無心防騙子 喇嘛寺內失寄書
21. 情孽難消 獨上天山拜魔女 塵緣未斷 橫穿瀚海覓伊人
22. 邊塞逃亡 荒漠奇緣逢女俠 草原惡戰 武林絕學駭群雄
23. 詭計多端 毒酒甜言求秘笈 艱難幾度 癡情蜜意獲芳心
24. 漠外擒凶 石窟絕招誅怪物 草原較技 天山神劍伏奇人
25. 牧野飛霜 碧血金戈千古恨 冰河洗劍 金蓑鐵馬一生愁(上)
25-1 牧野飛霜 碧血金戈千古恨 冰河洗劍 金蓑鐵馬一生愁(下)
26. 品茗談心 喜有良朋永認夜 因詞寄意 永留知已在人間
27. 矢志復仇 易蘭珠虔心練劍 師門留恨 武瓊瑤有意試招
28. 心願難償 一紙斷腸愁絕塞 情懷依舊 十年幽夢禁迷宮
29. 無限深情 捨己為人甘替死 絕招雪恨 闖關破敵勇除奸
30. 生死茫茫 俠骨柔情埋瀚海 恩仇了了 英雄兒女隱天山
18. 孽債情緣 公主情多徒悵悵 淚痕劍影 王妃夢斷恨綿綿
七劍下天山 =====
第十七回
睹畫思人 冒浣蓮心傷內苑 挾符闖獄 凌未風夜探天牢
康熙站了起來,正想去檢閱董小宛的藏書,面對著牆上的畫像,忽覺畫上的董小宛,嘴角含著冷笑,一雙眼珠,似會轉動似的。他打了一個寒噤,停下步來,對待衛道:「你把那張畫給我撕下來!」 冒浣蓮躲在櫥後,熱血奔湧。眼見那侍衛慢慢走近亡母的遺像之前,五爪如鉤,向畫像抓去,冒浣蓮大叫一聲,猛地跳了出來,唰的一劍向那名侍衛刺去。 那名侍衛功夫也著實了得,驀覺金刃劈風之聲,來自腦後,一個旋身,一張椅子已拿在手中,「呼」的一下橫掃過去。冒浣蓮寶劍一揮,紫虹飛射,椅子的四條腿先自斷了!那名待衛大喝一聲,椅子猛地擲出,冒浣蓮橫劍一劈,把那張椅劈為兩半,一低頭,避開碎片,劍鋒一領,劍尖外吐,一個「盤肘刺扎」,唰的一劍,朝著奔來的敵人手腕剪去,那名侍衛疾扭身軀,手腕已被劍尖刺了一下。他暴喝如雷,身形一起,雙拳交擊,向冒浣蓮兩面耳門擂打。冒浣蓮見他來勢兇猛,心生一計, 忽然斜掠橫躍,劍招如串,突向康熙刺去!康熙尖叫一聲,撲倒在地,趁勢一滾,躲在梳妝台下面。那名侍衛在冒浣蓮掠身斜躍時,已知不妙,急縱過身來,耳聽得 皇帝尖叫之聲,以為已受了刺客的暗算。這一驚非同小可,拼了性命,雙手張開,和身撲去。冒浣蓮輕輕一閃,那名侍衛只顧救人,右掌前撈,左掌應敵,豈料撈了 個空,只覺一陣奇痛徹骨,左掌已給冒浣蓮寶劍切了下來! 那名侍衛精通關外十八路長拳,若論武功,當在冒浣蓮之上。只是冒浣蓮持有寶劍,而他又要兼顧皇上,左掌一斷,雖仍拚死攔截,已是敵不住了,不過幾招,冒浣蓮乘他發狂猛衝的時候,一個繞步,閃到身後,反手一劍,自後心穿過前心,將他戳了一個透明的窟窿。 冒浣蓮取過一張椅墊,抹了劍上血跡,將亡母遺像,小心取下,捲了起來,寶劍一指,喝道:「出來!」 康熙在梳妝台下,聽見侍衛被殺,全身冰冷,料想今日不免一死,把心一橫,反而比前鎮定,鑽了出來,斥道:「你敢弒君?」 冒浣蓮冷冷一笑,寶劍在康熙面前一晃,說道:「宰了你等於宰一口豬,有什麼費勁?」康熙哼一聲,說道:「你也別想活著出宮了!」冒浣蓮想到獄中的易蘭珠, 劍尖一指,卻並不刺下,低聲罵道:「你想饒命嗎?」康熙道:「怎麼樣?」冒浣蓮道:「你得先把天牢中那個女賊放出來!然後把我送出宮去!」康熙一想,心內 暗笑:這女賊真是雛兒,我答應放她,你難道能出去監視?只要我一脫出掌握,大內高手馬上要把你活宰。故意想了一陣說道:「天子無戲言,我馬上寫下御旨,叫人放她,你可放心了吧?」 冒浣蓮寶劍一指,冷冷說道:「我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何是我若死在宮裡,那清涼寺的老和尚會替我唸經。」康熙面色倏變,斥道:「什麼老和尚?」冒浣蓮冷笑道:「是呀,什麼老和尚?我真糊塗,老和尚早死掉了,不能唸經啦!」忽然在懷裡掏出一串珍珠,寶光外映,揚了一揚,說道:「這串珍珠是這屋子的主人的, 老和尚還算好心,臨死前將它交回給我。咳,他可死得真慘!」冒烷蓮以前夜探清涼寺時,碰到做了和尚的順治皇帝,順治曾一手攜著她,一手攜著康熙,去祭董小 宛的衣冠塚,這串寶珠,就是老和尚那時交給她的(見第二回)。康熙這時早已認出冒浣蓮是誰,做聲不得。冒浣蓮又指著地上的屍體道:「他可死得不值,比閻中 天差多了。」康熙面色蒼白,身子發抖。冒浣蓮嘻嘻笑道:「你若敢傷我毫髮,我立刻就在宮裡把這件事情抖出來!」康熙心裡打突,想道:「若她在外面洩隔,我 還不怕。在宮裡嚷出來,太后知道了,可不是當耍的。」當下滿臉堆笑,說道:「你這女娃子真是,我答應送你出宮,你瞎疑心作甚?」冒浣蓮眼光賽如寒冰利剪, 迫視康熙,催道:「快寫,快寫!把那女賊放出來!」 康熙吮筆揮毫,正思脫身之計。忽聽得屋外腳步聲大作,楚昭南高聲叫道:「皇上在這裡嗎?」康熙應道:「在這裡!」冒浣蓮利劍在他脖子一架,低聲說道:「不許他進來!」楚昭南腳步聲已到門前,康熙道:「你且稍候,朕就出來!」楚昭南稟道:「鄂王妃進宮,現在外面候見!」康熙將未寫完的紙揉成一團,隨手一扔, 冒浣蓮低聲喝道:「做什麼?」康熙道:「想不出了!」冒浣蓮想迫他再寫,只聽得外面又有太監察道:「太后蓮駕到!」康熙苦笑道:「太后來了,我可不能阻她 進來!」冒浣蓮眉頭一皺,藏好寶劍,說道:「出去!」康熙一把推開房門,楚昭南暮見皇帝背後,跟著一個宮娥,面貌好熟!不敢細看,冒浣蓮迅即把房門掩上, 低低在康熙耳邊說了句:「記著老和尚!」康熙揮手道:「你們進來作甚?都隨我出去!」楚昭南應聲「是」,隨又稟道:「是太后叫我們到這裡找的。」康熙哦了 一聲,大踏步走出,冒浣蓮緊緊跟著。楚昭南這時已看出冒浣蓮是誰,大吃一驚。 一行人走出「蘭風精舍」,太后迎面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康熙道:「想來取一些書。」太后看著冒浣蓮手上的畫卷,問道:「這就是從裡面拿出來的嗎?」康熙點了點頭,太后正想叫她打開來看。鄂王妃走過來,太監將黃綾鋪在地上,鄂王妃跪下叩頭。太后道:「她已等不及陛見了。」康熙問道:「有什麼緊要事 麼?」太后道:「她說,病已稍微好了,想到天牢審女賊!」康熙道:「那她就去好啦!」鄂王妃叩著頭謝恩。太后很愛惜她,拉她起來,冒浣蓮趁止已時機,忽然在皇帝耳邊說道:「我要跟鄂王妃出去!」) 原來冒浣蓮心想:雖然自己握有皇帝把柄,要想安全出宮,那也很難。在宮中皇帝怕自己說出殺父之事,不敢加害,若他派人送自己出官,那他準會暗下毒手。而且恐怕若再耽擱下去,會有人認出自己是納蘭公子帶入禁苑,並曾在三公主宮內住過的,那豈不連累他們。她對鄂王妃雖然也不敢相信,但總覺得在鄂王妃身邊會安全 得多。 康熙「嗯」了一聲,太后己將鄂王妃拉起。康熙道:「鄂親王不幸慘死,朕甚悼念。尚望王妃節哀。朕有宮娥一名,通曉琴棋,伶俐解事,特賜與王妃,以解煩悶。」冒浣蓮盈盈下拜。鄂王妃再謝過恩後,扶起冒浣蓮,心想:「怎的皇上今天會突然將宮娥賜給我?」本來皇帝將宮娥賞賜親王王妃,也是尋常的事,只不是這 樣當面賞賜,而是令宮中太監,以香車寶輦,送到府第罷了。王妃雖覺不大尋常,但也不特別奇怪。 太后一心念著董小宛的事情,想問皇帝在她房中見到什麼,並不在意冒浣蓮和鄂王妃,當下就催皇帝回轉景陽宮。康熙忽然向前一指,說道:「怎麼三妹妹也來了!」 冒浣蓮剛隨鄂王妃走了幾步,忽見三公主迎面走來,急忙使個眼色。三公主問道:「王妃這麼早進宮?」一面瞧著冒浣蓮。鄂王妃點了點頭,指著冒浣蓮道:「三公主可認識她嗎?皇上說她通曉琴棋,以後我也有個人指點了。」三公主道:「哦,那麼是皇上將她賞賜給你了?」鄂王妃道:「不敢!」三公主拉著冒浣蓮的手,笑 道:「哦,待我看看,長得真俊啊!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我以能沒見過你呢?」她裝著和冒浣蓮說話,手中一件東西早遞了過去,冒浣蓮何等機靈,攏袖一揖,東西 早已藏人袖中。太后在那邊等得不耐煩,招手叫三公主過去。三公主笑盈盈地說道:「你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請問鄂王妃。」冒浣蓮心領神會,隨鄂王妃登上寶 輦,輕輕易易地出了禁宮。 冒浣蓮在輦中與王妃同座,越發看得清楚,只覺王妃與易蘭珠非但相貌相同,連說話神情與眉宇間那股哀怨之氣,也一模一樣。再回想易蘭珠在五台山行刺多鐸時,替王妃擋住飛鏢的往事,心中透明雪亮。鄂王妃見冒浣蓮盡看著自己,毫無普通宮娥那種畏縮神情,心中也是奇怪。 回到王府,王妃屏退侍女,留冒浣蓮獨自陪著自己,問道:「你在宮中多少年了?是伺候皇上還是服侍皇后?」冒浣蓮笑道:「我進宮中總共還不到兩天!」王妃驚 問道:「你不是宮娥?」冒烷蓮點了點頭。王妃道:「那你進宮做什麼?」冒浣蓮道:「和你一樣!」王妃面色陡變,冒浣蓮接著說道:「那是為著救一個人!」王妃雙眼圓睜,顫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冒浣蓮逼前一步,冷冷說道:「我是易蘭珠的友人。」鄂王妃面色慘白,低聲說道:「她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冒浣蓮避而不答,反問道:「王妃,你真要將她殺死替你的丈夫報仇?」王妃掩面叫道:「你別這樣逼我行不行?」冒浣蓮深深一揖,又道:「王妃,是我說錯了!她給打下天牢,你一定比我們更焦急,更要救她!」 王妃哭道:「我有什麼辦法?」冒浣蓮雙袖一抖,將三公主給她的東西拿出,解開一看,只見一塊透明碧玉雕成一對相連的朱果,上有龍紋圖案,刻得十分精緻。冒 浣蓮大惑不解,王妃一見,雙眼放光,急忙問道:「這是皇上給你的嗎?」冒浣蓮搖了搖頭,王妃歎口氣道:「我還以為是皇上的意思,誰知是你偷來的!」冒浣蓮 道:「你別管我是怎樣得來的,你快給我說說這是什麼東西?」 鄂王妃將來果接過,又仔細看了一陣,用兩隻拇指在朱果上一按,朱果忽地裂開,果核突出,鄂王妃將果核尖端在紙上一刺,紙上立刻現出兩個極纖細的滿洲文字,冒浣蓮一個也不認得。 鄂王妃拇指放鬆,朱果復合,說道:「果然是了,可惜拿到了手也沒有用。這個叫朱果金符,我們的太祖據說是吞下神人朱果而誕生的,所以朱果金符,一向是內廷信物。皇帝有什麼密令,常將朱果金符交給大臣或衛士去辦。」冒浣蓮喜道:「那我們有了這個,豈不就可以救出易蘭珠姐姐?」鄂王妃搖搖頭道:「不行,你聽我 說,朱果金符只能交給大臣或內廷侍衛做信物,而且倘非一品大員和一等待衛,皇帝若要他持金符辦事,還需賜以密詔,上寫朱果金符,交與某某等字。」冒浣蓮 道:「若有密詔又何必更賜金符?」鄂王妃笑道:「宮廷之事,你有所不知。皇帝有些事情,是不能在詔書上寫明的,密詔只寫明金符由誰執掌,那麼手待金符的 人,就是皇上的欽使,可以權宜行事,但卻又不落痕跡。」 冒浣蓮想了一陣,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說我們既非一品大臣又非一等待衛,手上又沒有金符的詔書,所以此物就毫無用處。」鄂王妃黯然說道:「正是這樣!」冒浣蓮笑道:「一品大臣我們不能假冒,難道一等待衛我們也不能假冒嗎?」鄂王妃跳起說道:「你真聰明,一品大員,朝中只有限幾人,自然不能假冒。 可是內廷的一等待衛,往往不為外廷所知,假冒那是容易得多!」她沉吟半晌,忽然說道:「只是誰有這樣大膽?」 話猶未了,忽聽得外面有人叫道:「誰敢這樣大膽!」鄂王妃與冒浣蓮推窗一看,只見一個青衣婦人運劍如風,把在樓下守衛的四名王府侍衛,迫得…級級地往上直退。四名侍衛連連呼喝,那青衣婦人卻是絲毫不睬,劍法迅疾之極! 喝鬥聲中,一名侍衛突然「喲唷」一聲,頭下腳上,翻下樓去,連冒浣蓮也看不清楚,青衣婦人是用什麼手法把他刺傷的,正驚疑問,只見青衣婦人竟在兵刃飛舞之 中,欺身直進,一名使桿棒的侍衛,往下撲身,桿棒唰的奔下盤纏打,那青衣歸人騰身竄起,一招「風巷落花」,把其他兩名侍衛齊開逼退,右腳往下一揣,那名侍衛桿捧剛剛貼著樓板掃出,尚未長身,已給踢下樓去。四名侍衛,死傷一半,剩下的兩名侍衛,飛身躍上簷角,高叫「王妃,快躲!」話猶未了,青衣歸人如大雁般 騰空掠來,一手抓著一個,活生生地從高樓上直摔下去。 冒浣蓮隨博青主出道以來,不知見過多少高手,此時也不由得暗自心驚。這婦人的劍法竟似不在凌未風之下,而在桂仲明之上,是何路道,她卻毫無所知。唯有把大虹寶劍出鞘,暗加戒備。 青衣婦人力殺四名王府侍衛,長嘯一聲,縱身躍進房內,冒浣蓮拉王妃退後幾步,橫劍封著門戶,高聲問道:「是哪位前輩?」青衣婦人理也不理,逕自喝問王妃: 「你就是納蘭明慧?」王妃恍惚記得好像是許多許多年前見過的,應了一聲,青衣婦人斗手一揚,一條軟鞭騰空飛出,卷地掃來,冒浣蓮寶劍疾的一撩,軟鞭給斬斷 一截,而自己也給扯動幾步,整個身軀,向前撲倒。 那青衣婦人把冒浣蓮扯過一邊,唰的一劍,疾向王妃刺去,王妃身形急閃,左掌下搭,右掌上擊,施展大擒拿手中的「龍騰虎躍」一招,反奪敵人寶劍,青衣婦人 「噫」了一聲,劍光一閃,避招進招,左手長鞭,疾風暴雨般橫掃直捲,王妃連連後道,形勢十分危險。冒浣蓮急挺天虹寶劍,往背後夾攻,青衣婦人斥道:「你這 女娃子找死!」一旋身,短劍橫截,長鞭夾擊,將冒浣蓮和王妃兩人都罩在劍光鞭影之下,冒院蓮雖有寶劍,只是對方武功極強,連自保也極艱難,更談不到出擊。 倒是納蘭王妃掌法曾得過楊雲驄指點,勉強還可支持。 納蘭王妃連連喊道:「你是誰?有話好講!」青衣婦人「哼」了一聲,說道:「你貴為王姑,哪裡還記得起我?」右手劍毫不放鬆,「金針度線」「抽撒連環」,點咽喉,刺左肋,掃肩胸,掛兩臂,一招緊似一招,冒浣蓮給長鞭攔在一邊,救援不得,眼睜睜地看著王妃就要喪命在三尺青鋒之下。 酣戰中,王妃雙手往上一拉,硬將身形拔起,使出險招「金贍戲浪」,在半空中伸手向青衣婦人雙目便抓。 青衣婦人冷笑一聲:「你找死!」左手呼的一鞭,將冒浣蓮迫到牆邊,右臂一抬,擋開了王妃雙抓,短劍反手一圈,朝著王妃頸項斬截。就在這性命交關之際,王妃忽然覺一股大力將自己一托,趁勢打個觔斗,翻身落在樓上,同時耳邊聽得「噹」的一聲,青衣婦人破口大罵! 冒浣蓮躲在牆角看得分明,解救王妃的人,竟是從樓中一塊大匾額的後面飛身出來的,冒浣蓮暗暗心驚,有人藏在身邊也不知道,假如是敵人的話,豈不糟糕? 冒浣蓮再仔細看時,忽然一陣心跳,又驚又喜,來人雖然以巾蒙面,可是從身材劍法卻看得出來,不是凌未風是誰?!浣蓮不自禁地跑了上去,大聲叫道:「凌大俠!」青衣婦人反手一鞭又把冒浣蓮迫進牆角,那蒙面人應聲叫道:「浣蓮,你不要上來!」正是凌未風的聲音。 凌未風和青衣婦人各以上乘武功相搏,奇快無比,冒浣蓮看得眼都花了!青衣婦人長鞭呼地一個旋掃,解開凌未風的劍招,短劍胸能一立,封閉門戶,退後一步,叫道:「你是天山神芒?」凌未風掣回青鋼劍答道:「正是,敢問前輩何人?」凌未風以為她聽了自己的名頭,必然停下兵刃,不料那青衣婦人點頭笑道:「天山神 芒,名不虛傳,再試你幾招。」長鞭唰地掃出,右手短劍也展開了一派進手的招數。凌未風心想:怎的這婦人如此沒禮貌!身形一晃,青鋼劍光華閃處,展開了狂風 暴雨般的對攻。 那青衣婦人武功非同小可,兩手同時使用兩般兵器,竟然配合得妙到毫巔。同時使兩種兵刃的人,凌未風以前只碰過一個丘東洛,左刀右劍,已是不凡。但現在和這 青衣婦人一比,那丘東洛簡直算不了什麼。凌未風天山劍法神妙無比,也只能堪堪打個平手,不由他不暗暗驚奇!他殺得興起,寶劍一抖,銀星點點,霎時間只覺一 室之內,劍光絛繞,到處都是凌未風的影子。青衣婦人喝聲「好!」左鞭右劍,見招拆招,身形也是四面遊走,溜滑非常,凌未風自出道以來,從未碰過如此功力深 厚的人,驀地省起:「莫非她還在人間?」手中劍一緊,酣鬥中左掌猛地斜擊,掌風到處,青衣婦人朝青布包頭飄然翻起,冒浣蓮又是一驚,青衣婦人顏容美艷,卻 是白髮蕭然,包頭裡還纏著一條紅巾,隨著掌風飄動。凌未風倏地跳出圈子,抱劍當胸,長揖到地,說道:「失敬!失敬!原來是飛紅巾女俠!」青衣婦人大笑聲 中,長劍倏地收回,短劍擲在桌上,笑道:「你不愧是楊大俠的師弟!看到了你,就如同再見到他一樣。」說罷,笑容頓斂,神色黯然! 飛紅巾在二十多年前,馳名天山南北,是草原上老幼皆知的女英雄,和楊雲驄並駕開驅,一男一女,同稱塞外奇俠,(詳見拙著《塞外奇俠傳》)兩人曾經有過極深厚的交情。後來回疆各族的抵抗被清兵各個擊破,楊雲驄為追尋納蘭明慧,飄然從塞外來到江南,慘死在錢塘江邊。飛紅巾也突然在草原上失蹤,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二十年來,草原上到處流傳著她的英雄事跡,凌未風是在她失蹤兩年之後來到回疆的,早就聽得別人說過她的名字了。 飛紅巾雙掌一拍,衝著納蘭王妃冷笑道:「你好呀!」納蘭王妃雙眼無神,淒然說道:「楊雲驄已死了十八年了,你還要怎樣?你殺了我吧,我也不願活了!」飛紅今抄起短劍,怒道:「你當我是和你爭漢子嗎?呸!我就是要殺你!」凌未風攔道:「王妃與我們並無仇怨!」飛紅巾不理凌未風,迫向王妃發話道:「楊雲驄的女兒呢?拿來給我!」王妃秀眉一挑,冷笑道:「關你什麼事?幹嘛要交給你!」飛紅巾怒道:「我知道你是她的母親,可是你這個母親卻一點不理女兒。哼,你當我 不知道嗎?她殺了你的寶貝丈夫,你就把她打下天牢,還要慢慢地折磨她!」納蘭王妃放聲大哭,一頭撞向牆壁。凌未風輕輕一拉,把她扯開,對飛紅巾道:「女 俠,你從哪裡聽來的話?王妃不是不想救她,只是沒有辦法!」飛紅中道:「你這話當真?」凌未風道:「那女娃子是我撫養成人的,我為什麼要騙你。」飛紅個短 劍歸鞘,緩緩走去,說道:「那麼,明慧,是我怪錯你了!」行了幾步,忽然停下,叫道:「外面有人來!」凌未風身形一起,穿出窗外。 原來康熙被冒浣蓮要挾,迫得放她走出宮禁,又驚又怒,辭別太后之後,即召集大內高手,挑出八名一等待衛,叫他們到鄂王府去將冒浣蓮殺死,割頭回報。這八名 侍衛到了王妃樓下,猛見四具武士屍身,斷頭折足,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樓上一聲大喝,一個蒙面怪人,已似流星飛墜,憑空躍下。人未到地,暗器 先發,兩道烏金光芒,疾如電射,近身處兩名侍衛,竟被天山神芒,對胸穿過。 眾侍衛嘩然大呼,急忙圍上。樓上青光一閃,飛紅巾緊跟著又躍下來,短劍一揮,將過來迎截的侍衛手腕斬斷,叫道:「凌大俠,我和你比賽殺敵!」 凌未風叫道:「好!」青鋼劍一招回風掃柳,把四面攻來的兵器擋開,左掌反手一揮,向欺近身邊的一名敵人劈去,不料一股大力反撞過來,那人竟然並未給他擊倒,凌未風「咦」了一聲,翻身進劍,那人叫道:「分出三個人去擋住那賊婆娘,我和鄭鐵牌對付這廝。」凌未風一劍刺去,狠疾異常,那人竟毫不退讓,一枝鐵筆 「橫架金梁」,連守帶攻,還了一招。 這人是內廷侍衛中第二高手,名叫成天挺,外號「鐵筆判官」,善會打穴。楚昭南則是禁衛軍中的第一高手,兩人曾在內廷打了一日一夜,比了十項功夫,對比打成平手。他初以為小小一名女賊,自必手到擒來,心望還暗笑皇帝小題大作。哪料尚未見女賊影子,兩名一等待衛就給天山神芒打死!成天挺見了凌未風的暗器,這才 知道是碰見了江湖上聞名喪膽的「天山神芒」凌未風! 成天挺心頭一震,拚命架住,陡見飛紅巾一躍而下,只一招就把一名大內高手的手腕斬斷,更是發慌。但他畢竟是大內第一高手,雖驚不亂。凌未風的名頭激起他的好勝之心,他的手底也是招招狠辣,不肯退讓。凌未風連發三劍,未曾把成天挺迫退,心中大怒,左掌一揚,在敵人攻來的鐵筆上一拍,把鐵筆拍得歪過一邊,隨即 一招「龍頂摘珠」,劍光一閃,直奔成天挺的咽喉刺去。這一招狠辣之極,成天挺急忙滑步旁竄,鐵筆一掄,當成虎尾棍用,「橫掃千軍」,格開青鋼劍。凌未風手 腕一翻,劍光如白練般一閃,「龍歸大海」,又朝成天挺下三路刺到。這兩招迅捷無倫,是天山劍法中最精妙的招數,饒是成天挺如何了得,也給迫得連連後退。 那姓鄭的衛士使兩面鐵脾,在宮中也是五名內的高手,成天挺留下他和自己聯手,原就是想藉他的鐵牌,來克凌未風的寶劍,想以「一力降十會」,使凌未風難於兼 顧。不料凌未風身法步法,變幻無窮,根本不理鐵牌的夾擊,只狠狠追殺成天挺,那名衛士,鐵牌猛砸,好幾次眼看要砸中敵人,只是對方不知用什麼身法,隨便一 閃,便閃開了,竟似背後長著眼睛一樣,手中劍仍然緊緊迫著成大挺。 成天挺鐵筆斜飛,又擋了十餘招,險象環生,急忙喊道:「鄭鐵牌,你過來,正面!」他是只求兩人合守,不求夾攻了。成天挺和鄭鐵牌並肩一站,展開鐵筆點穴的 招數,和凌未風再度惡鬥,這一來形勢果然好了許多!凌未風劍招雖迅捷無倫,但成天挺有了幫手,伊如身邊添了一面活動的盾牌,鐵筆點刺敲擊,居然和凌未風互有攻守。 成天挺身形輕快,招數圓熟,更加上那名衛士,雙牌運用得霍霍生風,凌未風劍法一招緊似一招,兀是找不到對方破綻,耳聽得遠處呼喝聲,腳步聲,響成一片,想是王府中的武士,發現這裡惡戰,糾集同伴,進來衛護王妃,凌未風心中急躁,劍走靈蛇,閃電般疾刺兩劍,把成天挺再迫退幾步,把全身功力運在左掌之上,鄭鐵 牌雙牌翻飛,齊齊打到。凌未風大喝一聲,一掌擊去,兩面鐵牌都給震上半空,凌未風欺身疾進,反手一掌,把鄭鐵牌的頭顱打得粉碎。只聽得飛紅巾長笑叫道: 「凌未風,你才打死一個嗎?」 飛紅巾當年威震塞外,遁跡二十年,仍是英氣迫人,三名一等待衛欺她是個女流,一開首就分三面衝去。飛紅巾兀立如山,待到近時,突然一抖長鞭,一名侍衛竟給捲了起來,飛紅巾左手一揮,把那名侍衛摔出幾丈之外,撞著石塊,腦漿迸流! 餘下的兩人雖然是一等待衛,功力卻比成天挺差得多,那裡擋得住飛紅巾這種左鞭右劍,精妙繁複的招數。酣鬥聲中,飛紅巾短劍一旋,一名使鬼頭刀的侍衛,兵刃已給擊飛,飛紅巾長鞭一攔,擋著他的同伴,短劍橫掃,寒光閃處,一顆頭顱已給切下,飛紅巾叫道:「這是第二個!」第二名衛士魂飛魄散,轉身便逃,飛紅巾一鞭打出,又把他捲了過來,短劍一勒,又將一顆頭顱割下來,叫道:「第三個也開銷了!」短劍迅那歸鞘,長鞭揮舞,縱聲長笑,這時凌未風才擊斃鄭鐵牌。 凌未風見飛紅巾手挽兩顆頭顱,如飛掠至,笑著招呼道:「女俠身手,果是不凡,你贏了!」成天挺趁他稍緩,虔點一筆,一鶴沖天,騰身便走。飛紅巾十分好勝, 身形一掠,長鞭疾捲。成天挺在半空打個觔斗,頭下腳上,疾衝下來,左手握著鞭梢,飛紅巾竟沒將他捲著。成天挺借力一翻,翻到飛紅巾跟前,鐵筆一揚,電光石火般疾點飛紅巾「肩井穴」。飛紅巾一腳踢去,成天挺手腕一偏,給劍尖掛著一點,皮破血流,而飛紅巾也覺鐵筆挾風,夾耳而過,連忙橫躍兩步,成天挺已掠過一座假山,和王府中循聲趕來的武士會合了。 飛紅巾還待追擊,凌未風喝聲:「走!」冒浣蓮早已躍下,在旁邊觀戰,這時,掏出一把奪命神砂,對著趕來的王府武士,迎頭一灑,凌未風連發三支天山神芒,枝枝都是穿喉而過,射斃三名武士。武士們發一聲喊,四下分開,飛紅巾擲出人頭,哈哈大笑,與凌未風冒浣蓮飛身走出王府, 到了僻靜之處,飛紅巾陡的停下腳步,拱手說道:「凌大俠,後會有期!」凌未風急忙叫道:「請留步!」飛紅巾扭頭問道:「你有什麼話說?」凌未風道:「前輩為救大俠遺孤,不遠萬里而來,何不與我們一路?」飛紅巾面色一沉,說道:「你是楊雲驄師弟,何以明知故問?你救你的,我救我的,不必多言!」一飄身,疾似 旋風,霎忽不見人影!凌未風給她沒頭沒腦說了一頓,莫名其妙。要知凌未風雖是楊雲驄師弟,可是兩人相見之日,正是楊雲驄斃命之時。楊雲驄與飛紅巾之間的恩 恩怨怨,凌未風如何知道? 凌未風歎道:「飛紅巾的武功真是出神入化,巾幗無雙,只是脾氣如恁般怪僻!」冒浣蓮根本不知飛紅巾是何等樣人,不敢置答。凌未風忽然問道:「你的朱果金符 呢?拿來給我!」冒浣蓮急忙送上,凌未風藏入懷中,毅然說道:「今晚我要夜探天牢!」冒浣蓮道:「凌大俠要不要人接應?」凌未風道:「不必,人多了反而不好!」兩人談起別後情況,始知李來亨是因為桂冒二人入京數月,毫無消息,這才請凌未風入京一看的。凌未風為了名頭太大,面有刀疤,所以總是晝伏夜行,一路 上探聽不出什麼消息。到了京城,這才知易蘭珠已刺殺多鐸,被打下天牢。 易蘭珠是凌未風撫養大的,情如兄妹,又如父女,凌未風知道之後,猶如萬箭鑽心,十分難過。心想師兄慘死,只此遺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命喪京華,裂屍西市。易蘭珠和納蘭王妃的關係,凌未風當然知道。因此他把尋找桂、冒二人的事,暫擱在一邊,先到鄂王府踩查,仗著輕功超卓,居然給他闖到了王妃的臥樓,恰好 碰到了冒浣蓮和飛紅巾。 冒浣蓮問道:「飛紅巾是怎樣的人?看來她對易蘭珠的關心,不在你我之下。」凌未風歎道:「這是情孽!我也不很清楚。只是在回疆時,聽得草原上牧民的談論, 約略知道一二。飛紅巾原叫哈瑪雅,二十多年前,名震南疆,是羅布族唐努老英雄的獨生女。聽說楚昭南初下天山時,就曾在唐努老英雄帳下,幫助他們抵抗過清兵 的,只是沒多久就背叛了唐努,投降了清軍。」冒烷蓮道:「可惜,可惜!」凌未風道:「那時我的大師兄楊雲驄在北疆鼎鼎有名,他幫助哈薩克人打仗,後來還成 了哈薩克軍中的靈魂。後來哈薩克在北疆吃了敗仗,楊師兄橫越塔克拉馬干大沙漠,來到南疆,和飛紅巾聯合起來,一時聲勢大盛。」冒浣蓮聽得津津有味,插口問 道:「他們兩人同抗清兵,又都是人中龍鳳,為什麼不結成豪俠姻緣,神仙眷屬?」凌未風歎道:「浣蓮,並不是人人都能像你和仲明那樣的,情之一字,微妙萬分,一旦錯過機緣,便只有終身遺憾。他們為什麼不能結成眷屬,我是毫不知情。只是聽說,飛紅巾在遇到大師兄之前,曾愛過一個名叫押不盧的草原歌手。押不盧 的歌聲非常美妙,可以打動任何少女的心,但不幸的是,這樣的歌手,卻有一個卑賤的靈魂,他勾結清兵,害死了唐努老英雄。後來飛紅巾親自把他擒來,挖出他的 心肝祭奠亡父,那一幕『草原夜祭』,二十年來給牧民們編成了許多歌曲,在草原上流傳!」冒浣蓮歎了口氣,問道:「據你猜想,是不是楊大俠嫌她愛過押不盧 呢?」凌未風道:「我想不會,可能是大師兄之情另有所鍾,在碰到飛紅巾之前已愛上現在的鄂王妃了。」冒浣蓮搖頭歎息,忽見凌未風雙目似有淚光,悚然一驚, 暗道:難道凌未風也有什麼傷心之事?當下不敢多問。 凌未風要過了朱果金符,問清楚了冒浣蓮現在的地址。知道桂仲明張華昭等一班人都在「躡雲劍」石老鏢頭家裡,很是高興,說道:「我今晚夜探天牢,若然得手,立刻帶易蘭珠來找你們。」 凌未風在思念著易蘭珠,易蘭珠在天牢裡也思念著凌未風。 天牢裡黑沉沉的,只有牆角兩盞豆大的長明燈發著黯淡的微光。太陽照不進來,月亮照不進來,星光也透不過那密不通風的鐵窗,易蘭珠關在天牢裡,恍恍惚惚,也不知過了多少個白天和黑夜。她感到異樣的寧靜,「我是我父親的女兒啊!」她覺得她並沒有辱沒她的父親,父親的血書在她心靈上所造成的重壓,是已經完全消失 了。她想舞蹈,她想唱歌,她想面對著隱在黑暗中的死神說道:「來吧,我並不怕你!」。 她真的一點不怕死嗎?可能是的,但她在漫漫的長夜裡,有時卻也不禁顫-起來,她不是怕死,而是惋惜自己青春的生命,還只有二十歲的少女哪!就要和親人們永別了!她沒有親人,但她卻懷念她的「親人」。王妃是她的母親,在長遠的歲月裡,她對她的感情交織著愛和恨,在她軟弱的而又堅強的少女的心中,她並沒有把她 的母親當成「親人」看待,然而此際,在自己生命即將結束的前夕,她想起她的母親來了!她有一個慾望,要把自己積壓了多年的眼淚,在她母親的面前痛痛快快地 流出來。對她訴說她是怎樣的愛她又是怎樣的恨她! 第二個「親人」,她深深懷念著的是凌未風,凌未風並不是她的親人,但卻要比什麼親人都還要親,她想起凌未風在她剛剛學會講話的時候,就把她從江南帶到漠北,帶到寒外,抱上天山。「我不知給他添了多少麻煩!」這種情份,簡直是超過一般父女之上的,「有哪一個父親為她的女兒吃過這麼多苦呢?」她想。她恨不得 能再見到凌未風,抱著他的腿,叫他一聲「爸爸!」「但凌大俠還這樣年青,比我只大十多年,叫他做爸爸,他高興嗎?」易蘭珠東想西想,時常忽然在黑暗中噗哧 一聲笑了出來! 第三個她所懷念的「親人」是張華昭,她認識他還不到兩年,可是她已對他有了很深的情感,這種情感完全不同於對凌未風的情感。在以前,她是全不瞭解男女之間會有這樣一種情感的,而現在她卻把他當成親人看待了。她想起在清涼寺把他救出來時,他那感激的而又是關切的眼光。她想起在石老鏢師家中,她和他訣別的情 景,「我死了之後,他真會折一束蘭花插在我的墓前嗎?」「哦,這真是太奢侈的幻想,我死了是連墳墓也不會有的啊!」 易蘭珠在黑暗中流下眼淚來,忽然她自己責備自己道:「楊大俠的女兒是不流淚的!」她深深地想念這三個親人,但把這些思念都加起來,也及不上她對她父親的 愛。「我是為我父親完成了心願而死的!」這樣一想,她就一點也不惋惜自己的死了,她雙手張開,迎著無邊的黑暗,好像看見死神張翼飛來,她突然叫道:「來吧,我不怕你!」 就在此際,牢門忽的打開,一條黑影向她行來! 易蘭珠心靈震盪,閉上眼睛,喃喃說道:「爸爸啊!你等著我吧,你的女兒來見你了!」自從她被關進這間牢獄之後,從未有人來過,就是每天兩頓飯,也只是獄卒從外面遞進來,這黑影不是死神也是劊子手了?她一陣昏迷,忽然又似心中空蕩蕩,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迷蕩中,有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低聲說道:「蘭珠,是我!」易蘭珠叫道:「真的是爸爸嗎?」那人歎息一聲,叫道:「蘭珠,你醒醒!我來帶你出去!」 那人似乎用手拂了幾拂,驀然間易蘭珠感到一陣輕鬆,頸上的鐵枷和腳下的鐐銬都給那人弄斷了。易蘭珠撲了上去,拖著那人的手道:「你是爸爸還是劊子手?」有一滴熱淚滴在她的面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呼喚著:「蘭珠,你醒醒!你認不出我嗎?」易蘭珠眼淚奪眶而出,撲倒地上,抱著那人的雙足,喊道:「凌 大俠,這不是夢吧?」 這個闖進天牢的人正是凌未風。他取了朱果金符之後,換了一身大內侍衛的服飾,當晚就蒙面來見獄宮,掌管天牢的是宗室中的一個貝勒,一見來人取出朱果金符, 在白紙上印出「大清」兩個滿文,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你是宮中的侍衛?」凌未風點頭「哼」了一聲,貝勒問道:「皇上可有什麼吩咐?」凌未風道:「皇上要 我即刻把刺殺多鐸的那名女賊帶進宮去,不許旁人知道!你快把監視她的侍衛遣開!」貝勒又是一驚!日間皇上特別傳下御旨,叫嚴密看守那名女賊,提防有人劫 獄,怎的忽然又提進宮去?可是這朱果金符非同小可,持有的人等於皇帝欽使,說話違抗不得。貝勒心有疑團,忽然靈機一動,問道:「你是御前帶刀侍衛嗎?在哪 一位總管面前辦事?」原來除特許外,只有一等侍衛才可在龍位之旁,御前帶刀;而宮中待衛由兩位總管管理,一等待衛的總管叫格欽努是滿人,其他侍衛的總管卻 是一個姓許的漢人太監,凌未風一聽便知是他考問自己,心中暗道:「要糟!」那貝勒雙手據案,緊盯著他,凌未風機靈之極,忽然冷笑一聲,反手一掌打在桌上, 登時把一角打塌,冷冷說道:「你配問我?」貝勒通體流汗,見他顯出這手功夫,深信他是一等待衛,哪敢再問。片刻之後,監視易蘭珠的侍衛都給調回,凌未風輕 輕易易地取了鎖匙,開了牢門,解開易蘭珠的鐐銬。 易蘭珠淚流滿面,緩緩站了起來,再道:「凌大俠,真的不是夢嗎?」凌未風道:「你別慌,跟著我出來就行了,他們都很掛念你呢!」易蘭珠忽然說道:「我不出 去!」凌未風詫道:「為什麼?」易蘭珠道:「我已經沒有氣力啦,等會出去,那些衛卒們一定攔截,我不能像你一樣登高躍低,又不能幫你抵禦,豈不成了你的累贅,到頭來我們都要給他們打回天牢。」 凌未風摸一摸懷中的朱果金符,低聲說道:「蘭珠,我有皇帝的金符,衛卒不會攔截的,你放心跟我出去吧!」易蘭珠大喜,說道:「凌大俠,我真不知要怎樣感激你才好!」凌未風拖著她的手,緩緩走出牢房。 掌管大牢的貝勒,給凌未風的金符和武功震住,果然遣開了監視易蘭珠的侍衛。命令他們,若見有人將易蘭珠帶出天牢,不許截擊,這一來,可急煞了楚昭南。 原來康熙給冒浣蓮逃出宮禁之後,一面派成天挺等八名好手,到鄂王府去捉「女賊」;一面派楚昭南趕到天牢,天牢本來就高手如雲,宮中的侍衛已有一半調到那裡,但康熙經過這麼一鬧,很不放心,所以再遣楚昭南前去協助,並傳旨掌管天牢的貝勒,加意提防。 楚昭南聽了貝勒的命令,大有奇怪,急忙說道:「皇上日間的御旨,貝勒難道還未看清楚?」清宮規矩,朱果金符傳遞的是最機密的前今,絕對不能洩漏,貝勒雖明知楚昭南是禁衛軍統頜,也不敢說出來。當下只好板著臉說道:「若有差錯,由我擔承好了!」楚昭南面上無光,一聲不響,走了出去。眉頭一皺,悄悄地糾集宮中派來的高手,見機行事。 凌未風帶著易蘭珠走出牢房,見甬道上空蕩蕩的,果然沒人監視,心中大喜,昂首闊步,更是裝得神氣非常,端出了皇帝密使的身份。 楚昭南躲在甬道轉彎的暗黝之處,三更響過,見牢門開處,一個蒙面人拖著易蘭珠出來。他心中七上八落!不知是攔截好還是讓他們走好?猛然間,心中一震,這蒙面人的身材好熟!楚昭南不由得想起一個人來,又驚又急,但轉念一想,若真是此人,他怎敢公然進入天牢,來見貝勒,貝勒又怎會信他的話?正躊躇間,蒙面人已 走到了函道的轉彎之處。楚昭南靈機一動,倏地自暗黝處一掠而出! 凌未風服觀四面,耳聽八方,他何嘗不知暗黝處藏有人影。但他持有朱果金符,一面提神準備,一面裝得更若無其事。猛然間,忽見楚昭南撲到面前,一招「雪擁藍關」,左掌掌擊自己上盤。右掌五指如鉤,反扣自己脈門,凌未風身形一閃,左掌護著易蘭珠,右掌呼的一聲從楚昭南雙掌交擊圍成的半弧形中直穿進去,手肘一 撞,即將楚昭南的左掌盪開,伸指便點他胸口的「玄機穴」。不料楚昭南這兩招全是虛招,他知道凌未風武功絕頂,早有防備,一發即收,身子箭般的倒縱出去,大 叫:「這人是欽犯,趕快捉他,格殺不論!」話聲未了,暗黝處,屋頂上,角門中,清廷的高手盡出!正是:過了一關又一關,闖出大牢難上難。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