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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浪跡江湖 水盡萍枯風不語 隱身古剎 空靈幻滅色難留
楔 子
1. 一女獨尋仇 十六年間經幾劫 群雄齊出手 五台山上震三軍
2. 浪跡江湖 水盡萍枯風不語 隱身古剎 空靈幻滅色難留
3. 劍氣珠光 不覺坐行皆夢夢 琴聲笛韻 無端啼哭盡非非
4. 比劍壓凶人 同門決戰 展圖尋緝夢 舊侶重來
5. 難受溫柔 豈為新知忘舊好 驚心惡鬥 喜從方窟得真經
6. 霧氣瀰漫 荒村來異士 湖光澈湘 幽谷出征騎
7. 劍膽琴心 似喜似嗔同命鳥 雪泥鴻爪 亦真亦幻異鄉人
8. 恩怨難明 空山驚惡鬥 靈根未斷 一語酸迷茫
9. 撲朔迷離 耐心詳怪夢 尋幽探秘 無意會高人
10. 叱吒深山 黃衣藏隱秘 縱橫雙劍 幽谷會群豪
11. 一女靈機 桂仲明無心獲寶劍 群豪懾服 凌未風賭技奪黃金(上)
11-1 一女靈機 桂仲明無心獲寶劍 群豪懾服 凌未風賭技奪黃金(下)
12. 幽谷締良緣 喜育金環聯彩筆 江湖偕儷影 爭看寶劍配神砂
13. 一劍敗三魔 寶玉明珠藏相府 清歌驚遠客 澄波碧海贊詞人
14. 埋恨深宮 花迎劍佩星初落 揚威三峽 柳拂旌旗露未乾
15. 俠骨結同心 百尺樓頭飛劍影 幽蘭托知已 一生恨事向誰言
16. 雲海寄遐 思塞外奇峰曾入夢 血光消罪 孽京華孤女報深仇
17. 睹畫思人 冒浣蓮心傷內苑 挾符闖獄 凌未風夜探天牢
18. 孽債情緣 公主情多徒悵悵 淚痕劍影 王妃夢斷恨綿綿
19. 生死兩難忘 半世浮萍隨逝水 恩仇終解脫 一宵冷雨喪名花
20. 有意護仙花 枯洞窟中藏異士 無心防騙子 喇嘛寺內失寄書
21. 情孽難消 獨上天山拜魔女 塵緣未斷 橫穿瀚海覓伊人
22. 邊塞逃亡 荒漠奇緣逢女俠 草原惡戰 武林絕學駭群雄
23. 詭計多端 毒酒甜言求秘笈 艱難幾度 癡情蜜意獲芳心
24. 漠外擒凶 石窟絕招誅怪物 草原較技 天山神劍伏奇人
25. 牧野飛霜 碧血金戈千古恨 冰河洗劍 金蓑鐵馬一生愁(上)
25-1 牧野飛霜 碧血金戈千古恨 冰河洗劍 金蓑鐵馬一生愁(下)
26. 品茗談心 喜有良朋永認夜 因詞寄意 永留知已在人間
27. 矢志復仇 易蘭珠虔心練劍 師門留恨 武瓊瑤有意試招
28. 心願難償 一紙斷腸愁絕塞 情懷依舊 十年幽夢禁迷宮
29. 無限深情 捨己為人甘替死 絕招雪恨 闖關破敵勇除奸
30. 生死茫茫 俠骨柔情埋瀚海 恩仇了了 英雄兒女隱天山
4. 比劍壓凶人 同門決戰 展圖尋緝夢 舊侶重來
七劍下天山 =====
第三回
劍氣珠光 不覺坐行皆夢夢 琴聲笛韻 無端啼哭盡非非
張承斌任宮內侍衛多年,如何不知納蘭容若乃是當今皇上最喜歡的人,聽納蘭容若這麼一說,縱使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冒昧走進。納蘭容若又是一聲冷笑道:「你們怎麼不進來呀?現在躺在找床上的就是欽犯!」有一個衛士愣頭愣腦地探首入內,說道:「公子吩咐我們搜,我們就搜吧,我看床上躺的好像真有一個人。」納蘭容若面色一變,張承斌急趕上一步,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那個傻頭傻腦的衛士臉上,喝道:「你敢冒犯納蘭公子?你們通通給我滾出去!」「那衛士嘀嘀咕咕的說道:「滾出去就滾出去。」雙手捧著臉,躡手躡腳地走出書房,納蘭容若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張承斌還在門外賠罪道歉。納蘭容若理也不理,揭開鴨絨被一看,只 見張華昭滿頭大汗,神氣卻像清爽了許多。 張承斌四處亂搜,均無所獲,只好回去覆命。他到了皇上駐腳的殿外,想找閻中天代為稟奏,「行宮」外邊,一個守衛都看不見,不覺大為詫異。 且說康熙皇帝和老和尚回來之後,心藏隱怒,懊惱異常,老和尚進了禪房,咳聲不止,康熙屈膝請安,老和尚道:「五台山上,風寒露冷,你陪我折騰了一個晚上,也該安歇了。」康熙裝出笑容,說了句「父皇萬安」,退了出去。 可是康熙皇帝並沒有安歇,他在隔室起來走去,繞室彷徨。一時冷笑,一時搖頭,一時歎息,猛然間一拳打在牆壁上,碰得他幾乎叫起痛來。這時,門外有人輕輕敲門,康熙問道:「是閻中天嗎。」門外應了一聲,康熙倏地打開房門,將閻中天拉了進去。又伸首向房外望了一望,說道:「有衛士們在門外守衛嗎?」閻中天答 道:「是奴婢斗膽,知道皇上喜歡安靜,恐防他們腳步聲驚動了聖駕,進來時已吩咐他們都在大殿之外防衛了。」康熙點了點頭,微笑說道:「你很聰明。」 康熙關緊了房門,繃緊著臉低聲對閻中天道:「你在亭內有多少年了?」閻中天屈指算道:「十五年了。」康熙道:「那麼你也服侍過先皇二三年。」閻中天道:「聖上明察,正是三年。」康熙突然板起面孔,殺氣隱現。 閻中天一顆心突突跳動,康熙皇帝陰側惻地問道:「那麼,你認識這個清涼寺的監寺老和尚是什麼人?」閻中天撲地跪在地上,回道:「奴婢不認識。」 康熙皇帝厲聲叱道:「你說謊!」閻中天略略的一直叩頭,大著眼子回道:「皇上恕臣無罪,這老和尚有點像先皇,只是他鬚眉己白,容顏已政,不是仔細分辨,已經看出來了。」 康熙皇帝笑了一聲,說道:「起來,還是你對朕忠直。』閻中天瑟瑟縮縮地站了起來,康熙皇帝兩道眼光,直盯在他的面上,說道:「這老和尚就是前皇,經今晚這麼一鬧,還用認識他的老臣子才看得出嗎?」 閻中大垂手哈腰,不敢置答。康熙又道:「你抬起頭來。」閻中天抬起頭,康熙猛然問道:「你知道吳梅村學士是怎樣死的?」閻中天渾身顫抖,回道:「奴婢不知。」康熙冷冷的笑道:「是飲了朕所賜的毒酒毒死的,他寫了一首詩,暗示先皇在五台山上,還胡扯一頓,說董小宛那賤婢也在山上呢。這樣膽大的奴才,你說該不該毒死?」閻中天嚇得一身冷汗,連忙爬在地上,又是連連瞌頭,連連說道:「該毒死!該毒死!」康熙皇帝乾笑幾聲,將他一把拉起,說道:「你很好,你很機伶,你可知道聯今晚深夜召見你的意思嗎?」 閻中天通體流汗,心想,皇上今晚將秘密特別洩漏給他知道,這裡面可含有深意,這是一個大好時機,弄得好,功名利祿什麼都有;弄不好,也許就像吳梅村一樣, 不明不自地屈死。」他橫了心大著眼回道:「奴婢只知道效忠皇上一人,皇上吩咐的,奴婢萬死不辭。」康熙殺氣滿面,說道:「這還用得著朕吩咐嗎?」 這時隔鄰的老和尚又是一陣大聲咳嗽,敲著牆壁問道:「玄燁(康熙名字),你在和誰說話呀?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康熙柔聲答道:「父皇不舒服嗎?臣兒就過來看你。」老和尚大聲道:「你很孝順,你不必惦記我,你睡吧!」康熙不答,一把拉著閻中天,說道:「我和你去看看他,你得好好服侍他。」 老和尚見康熙同閻中天進來,頗感訝異。康熙雖然幾次來過五台山謁見,有時也會帶心腹衛士在旁,可是從來未在人前認過自己是父皇,今晚他的行為,可有點奇怪。 閻中天面色灰白,兩手微微顫抖,老和尚看了他一眼,康熙道:「父皇,他是你的老衛士,臣兒特別帶他來服侍你。」老和尚一陣咳嗽,側轉身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閻中天道:「奴婢叫閻中天,服侍過陛下三年。」老和尚依稀記得,微笑道:「很好,很好!你扶我起來坐坐吧!」 閻中天慢慢走過去,兩手在老和尚脅下一架,老和尚抬起頭來,忽見他滿眼紅絲,滿面殺氣,大吃一驚,喝道:「你幹什麼?」順治到底是做過皇帝,雖然做了和尚,餘威猶在,閻中天給他一喝,兩手猛然一鬆,全身似患了發冷病一般,抖個不止,老和尚失了倚靠,一跤跌落床下。康熙急顫聲厲叱道:「你,你,你還不好 好、服侍父皇?」閻中天定了定神,一彎腰將老和尚挾起,閉住眼睛,用力一挾,只聽得老和尚慘叫一聲:「玄燁,你好!」清代的開國君主,竟然不死在仇人劍下 而死在兒子手上。 閻中天站起身來,只覺肌肉一陣陣痙攣,他看康熙良帝,只見康熙也似大病初癒一樣,面目死灰。良久良久,康熙吁了一口氣道:「你做得很好,你隨朕來吧。」 閻中天隨康熙回到鄰室,康熙隨手拿起一個口天雕肌的酒命,倒了一杯淡綠的酒,遞過去道:「你光喝杯酒壓壓驚。」閻中天猛的記起了吳梅村,冷汗直流,遲遲疑疑,不敢驟接。康熙笑了一笑道:「大事已了,咱們君臣都該乾一杯。」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將杯翻轉來一照,隨即又倒了一杯,笑道:「自此你乃是朕最心腹之人,明天起你就做禁衛軍的首領吧,外加太子少保銜,你好好幹吧!」閻中天這一喜非同小可,馬上精神大振,爬在地上叩了幾個頭,起身接過酒杯,也是一飲而盡。 暗室之中,君臣倆相視而笑。正在此時,忽然窗外也有一聲冷笑傳了進來,康熙面色大變,閻中天一躍而出,只見瓦背上一條灰色人影,在琉璃瓦上疾掠輕馳,捷如飛鳥。閻中天在大內衛士之中,功夫最好,功力不行楚昭南之下,一掖衣襟,也像燕子掠波一樣,掠上琉璃瓦面。那人腳步突然放慢,似有意笑他,閻中天抓臂直 上,伸手一抓,勢如飛鷹,那人手拾住便扭,閻中天只覺似給鐵鉗鉗住一樣,吃了一驚,自己幾十年的鷹爪功夫,竟然施展不得。那人猛然喝道:「閻中天,你死到臨頭還不不知道,還和我打什麼?你喝了毒酒了!趕快停手,待我看看,還能不能解救?」閻中天心中一驚,只覺眼前金星亂冒,地轉天旋,腳步虛浮,跌倒琉璃瓦 面,直滾下去。 灰衣人身形如箭射出,一把抓住閻中天的衣帶,將他撈了回來,按在地面,隨手在懷裡探出一支銀針,向他的背脊天樞穴一扎。閻中天「哎喲」一聲喊了出來,灰衣人將他翻轉身來,又是用力一捏,閻中天嘴巴張開,灰衣人未待他出聲,已將三粒碧祿色的丹丸塞了進去,將他搖了幾搖,問道:「怎樣?」閻中天點了點頭,說 道:「謝謝!」他全身雖覺麻癢,神氣卻是清爽了些。灰衣人給他的丹丸乃是天山上亙古不化的寒冰所長出的雪蓮,配上其他藥物所煉成的,能解百毒。閻中天又仗著功力深厚,因此雖吃了最厲害的毒酒,暫時還能支持。 這時附近的衛士早給聲響驚動,趕了過來。灰衣人向閻中天道:「你趕快隨我下山,我再給你醫治,不然性命不保!」閻中天忙不迭地答應,隨著灰衣人雙雙躍落, 喝道:「你們鬧什麼?賊人早已走了。我現在就要下山搜查。」衛士們都知道閻中天是最得皇上寵信的衛士,在宮中的權力比禁衛軍副統領張承斌還大。他們見著他和灰衣人在一起,雖感詫異,但也知道是他請來的奇才異能之士,誰都不敢詰問,讓他們自行下山,閻中天臨走前還吩咐他們不要驚動皇上。 再說武家莊中一眾英雄,自傅青主和冒浣蓮去探山後,心中懸懸,大家都不肯去睡。半夜時分,聽說易蘭珠也失了蹤,更是掛心。大家索性坐著等待,可是等了一夜,還是不見他們回來。武莊主發下命令,叫莊叮呵全部準備,並派出幾個莊丁,喬裝農夫,出去耕作,順便巡風。 武家莊中人人都很焦急,只有武成化這個孩子卻跳跳蹦蹦,高興得很,他一早就起了身,纏著他的姐姐武瓊瑤到後山去採杜鵑花。武瓊瑤只有十六歲,也是一個淘氣的小姑娘,那日天氣晴朗,春風中送來新鮮泥土的氣息,還夾著孤人的花香,是難得的好天氣。她給弟弟一拉,也自心癢難熬,姐弟倆偷偷地就從後門溜出,走到山上去了。 武家莊的後山山谷,因有五台山擋住西北的寒風,氣候較暖,暮春三月,杜鵑花已紅遍山坡。清晨時分,草木凝著露珠,百鳥離巢歌唱,更濰花光激湘,溪水清澄,武瓊瑤非常高興,一邊給弟弟採花,一邊就唱起了山歌: 「春日裡來,滿山是杜鵑花。 杜鵑花呀,開得像朝霞。 遠方的客人,歇一歇吧, 帶上一朵花,讓花香伴你轉回家……」 歌聲未完,餘音繚繞,忽然間武成化大聲叫道:「姐姐!」 武瓊瑤循聲望去,只見山坳那邊走過來一個穿著件大紅僧袍的喇嘛,面如鍋底,鼻孔朝天,相貌十分醜怪。武瓊瑤道:「成化,不要理他。」她自己這樣說,自己卻先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她從來未見過這樣醜怪的人,覺得他的神情很是有趣。 那紅衣喇嘛看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看著他笑,大踏步走來,嘰哩咕嚕講了幾句話,武瓊瑤不懂藏語,搖了搖頭,紅衣喇嘛伸手向前一指,武瓊瑤以為他要打她,往旁一縱,那喇嘛咧開大口,嘻嘻地笑,擺擺手,又趕上來。成化見他追自己的姐姐,心中有氣,隨手捏起一團泥土,啪的一聲,就打在他的面上,紅衣喇嘛哇哇大叫, 武成化一不做二不休,兩隻小腿一彎,猛的似給彈簧彈起一樣,在半空打了一個觔斗,一跳跳到喇嘛的頭上,用手拉著喇嘛的衣領,往上一扯,那喇嘛大喊一聲,將 頭向後一撞,武成化早已鬆了手跳落地上。紅衣喇嘛伸開兩隻蒲扇般的大手,彎腰亂撈,武成化蹦蹦跳跳,滑似游魚,紅衣喇嘛兀是撈他不著。武瓊瑤恐弟弟有失, 也趕上去幫手,雙掌一錯,展開終南派游身掌法,穿花蝴蝶般的左一拳右一掌,打在喇嘛身上。那喇嘛銅筋鐵骨,挨了許多拳腳,雖不覺痛,也氣得嘰哩咕嚕的亂罵。 武瓊瑤姐弟越打越精神,正在鬧得不可開交,忽聽得一聲蒼勁的聲音喝道:「成化,不許鬧!」武成化一看,見是傅青主和冒浣蓮、易蘭珠正朝著自己走來,心中大喜,招呼了姐姐一聲,兩人托地跳將出去。紅衣喇喇沒頭沒腦地追上前來,給傅青主一個「順手牽羊」,將他兩手拿著,動彈不得。紅衣喇嘛張口又罵,易蘭珠過 來,也嘰哩咕嚕地講了幾句。紅衣喇嘛馬上滿面堆了笑容,傅青主雙手一鬆,他立刻打了一個手勢,生生硬硬他講了一句漢話:「我找武家莊。」 原來易蘭珠在漠外長大,懂得藏語。她見紅衣喇嘛一面打一面罵武瓊瑤姐弟:「你這兩個小娃娃怎的這樣沒家教?我好意問路,你們卻打起我來,難道漢人都是這樣 不講理?」她告訴傅青主知道,傅青主已看出這個喇嘛,正是昨日和楚昭南一起,同到五台山觀光的喇嘛僧,聽易蘭珠說,他似乎又不含惡意,不知是敵是友,心中 頗為疑惑,因此先上來將他擒下。 這時由易蘭珠權充通譯,只見他指一指傅青主道:「昨天這位居士將楚昭南打落山谷,我下去找尋,幾乎給楚昭南打死,幸得一位漢人搭救,只幾個照面,就將楚昭南打跑,那位漢人叫我找武家莊。哪知卻碰到這兩個不講理的娃娃。」傅青主聽了大為奇怪,不解楚昭南和他一路,為何卻將打起來?而且楚昭南的武功非同小可, 又是何人有此功力,只幾個照面,就打跑了他? 傅青主滿懷疑惑,叫易蘭珠問那喇嘛,間他所遇到的那個漢人是個怎樣的人,喇嘛結結巴巴說得不清,忽然間,他用手一指,對易蘭珠道,「你們不必問了,你看, 那不是他來了!」話聲未完,山坳處已轉出兩個異樣裝束的漢子,一個穿著灰撲撲的夜行衣,一個卻是清宮衛士打扮。易蘭珠一見,「嘩」的一聲叫了出來,滿面笑容飛跑上去,好像碰到了親人一樣。 易蘭珠快,傅青主比她更快,他袍袖一佛,宛如孤鶴掠空,飛越過易蘭珠,輕飄飄地在兩人面前一落,伸手向閻中天一抓,說道:「大衛士,你也來了?」灰衣人搶 在頭裡,伸手一架,說道:「不必客氣,不必客氣!」傅青主的手,如觸枯柴,他倏地駙指如戟,向灰衣人左肩井穴便點,灰衣人不躲不閃,反迎上去,傅青主雙指 點個正著,灰衣人似毫無所覺,閒閒地笑道:「老前輩不要和我開玩笑!」他微微後退,雙掌一揖,說道:「晚輩這廂有禮了。」傅青主哪敢怠慢,也雙掌合什,還 他一揖,兩邊都是掌風颯然,無形中就似對撞一樣,傅青主給震退三四步,灰衣人也搖搖晃晃,幾欲跌倒。 這時易蘭珠已上來,往兩人中間一站,對傅青主道:「傅伯伯,這位便是天山神芒凌未風!」又向凌未風說道:「這位便是無極派老前輩傅青主。」凌未風「啊呀」一聲,說道:「原來是神醫傅老先生在此,失敬!失敬!」急忙重新施禮,這回可是真的施禮,沒有掌風發出了。 傅青主見他稱自己為「神醫」,情知他只是佩服自己的醫術,並不是佩服自己的武功,微微一笑,心想:「你的武功是比我稍強一點,但若說三幾個照面便能打敗楚昭南,卻難令人置信。」他不知凌未風與楚昭很有淵源,楚昭南一見他出手的家數,便嚇了一跳,一著慌就中了一掌,急急奔逃。因此傅青主昨晚夜探五台山,與楚 昭南交手時發現楚昭南的功力似乎減退了許多,原因就是楚昭南剛剛吃了凌未風一掌。 當下傅青主也重新施禮,把凌未風看個清楚,這個大漠外的傳奇人物,卻是中等身材,並不魁梧,最特別的是,面上有兩道刀痕,十分難看。凌未風見傅青主注視自己,笑道:「傅老先生,還是先請你看看我這位朋友吧!」傅青主朝閻中天面上一看,禁不住失聲叫了出來,拉著閻中天便跑,凌未風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面。傅青主 將閻中天拉到了一個山溪旁邊,叫閻中天道:「你喝幾口水,然後再噴一口水在杜鵑花上。」閻中天如言噴去,只見一叢生氣勃勃的杜鵑花,給水一噴,登時枯萎下去,一瓣瓣零落地上。 凌未風矯舌難下,問道:「這是什麼毒物?如此厲害?」傅青生看了一看被閻中天噴過的杜鵑花,已由鮮紅變成白色,詫異非常,說道:「康熙好毒,這乃是西藏的孔雀毒和滇池的鶴頂紅合成的毒藥。吃了這種毒物,不需半個時辰,便形銷骨毀,你怎麼支持得這麼些時候?」凌未風道:「是我給了他用天山雪蓮炮製的碧靈 丹。」傅青主點了點頭,默默不語,拉著閻中天便走,可是卻走得很慢,閻中天想施展輕功,也給他按住。閻中天目睹杜鵑花變色,心中惶恐,問傅青主道:「可有 解救?」傅青主道:「我盡我的力就是了。」凌未風道:「這毒酒既然如此厲害,何以康熙又先飲一杯?」傅青主道:「解孔雀糞和鶴頂紅的毒,須用上好的長白山人蔘、天山雪蓮、西藏的曼陀羅花這幾味藥,再和闐美玉一同搗碎,再用鶴涎溶化,煉成解藥,而且須立即服下,你給他的天山雪蓮,只是合成解藥中的一味,康熙 敢先飲毒酒,當然是他預先服下了解藥。」閻中天憂形於色,說道:「這幾味藥,都是人世奇珍,除了大內具備,我們哪裡去找?」傅青主笑道:「換了別人,喝下 這種毒酒,定然無法解救,你也許還有辦法,你不用問,隨我來就是。 當下一行人緩緩走回武家,武瓊瑤姐弟,知道紅衣喇嘛並非惡人,都走上前來賠罪,武成化笑嘻嘻地指著喇嘛,又指著自己的鼻子做著手勢道:「這次我打了你一頓,你別見怪,下次你和別人打架,我必定幫你!」紅衣喇嘛雖聽不懂,也猜得到他的意思,張開大嘴巴賠笑。 傅青主等人回來,早已有人報訊,武莊主和韓志邦出來迎接,韓志邦瞧見凌未風,喜出望外,大叫「稀客!稀客!」凌未風道:「韓總舵主,你派人來找我,我哪知 道,他們沒我著我,我卻先找到你了。」韓志邦笑嘻嘻地來拉他的手,說道:「我不是總舵主了,你想見見我們的新舵主。」說著拉他往裡急走,嚷道:「劉大姐, 我把天山神芒也請來了,你得出來見啊!」嚷罷又對凌未風道:「我們這位新舵主乃是女中豪傑,也是小弟除了兄長之外,生平最佩服的一人。」 話聲未了,劉郁芳由通明和尚陪著,從裡面走了出來,通明和尚大步衝上,嚷道:「哪位是天山神芒?我先見見。」凌未風一笑伸出手來,通明和尚用力一握,心想:「且試試你天山神芒的功力怎樣?」凌未風好像知道他的意思,笑道:「你別這樣用力啊!」通明和尚握著凌未風的手,只覺柔若無骨,就像握著一團棉花一 樣,無處使勁。正驚疑問,「棉花」忽然變成「鐵棒」,通明和尚頭手疼痛,連忙放手,說道:「真好功夫,我服你了!」 這時劉郁芳已走到跟前,微笑道:「通明別胡鬧!」,聲音仍是那樣溫柔,但這溫柔的聲音卻好像投下凌未風心湖的石子。 凌在風心頭一震,身軀微顫,故意作出懶洋洋的神氣,說道:「這位便是江湖上人稱『雲錦劍』的劉郁芳了吧?恭喜你做了總陀主。」隨即又笑道:「暮春三月,正是江南最好的季節,劉總舵主卻從河南來到西北,難道就只為了多鐸這個賊子嗎?」劉郁芳怔了一征,心想這人說話好沒禮貌,勉強笑道:「凌英雄的意思是我們不該來嗎?」凌未風道:「我怎敢這樣說,只是若為了多鐸一人,興師動眾實犯不著,要光復漢族河山,也不是暗殺一兩人所能濟事。」通明和尚大為不悅,說道: 「我們卑王舊部在江南給官軍圍剿,立足不住了,我們這幾個人才趕到西北來,欲在西北再創基業,多鐸不過是偶爾碰著罷了。凌英雄因此便恥笑我們嗎?」凌未風 絞扭著雙手,笑道:「豈敢,豈敢!不過,欲圖大事,我看還是要回到南方去。」傅青主聽出話裡有因,問道:「這是怎麼說?」凌未風指指紅衣喇嘛道:「他帶來 了絕大的機密消息,進去再談吧。不過還是先請你治治這位朋友。」說罷指了一指閻中天。 劉郁芳見凌未風絞扭著雙手,猛然觸起心事,這人的神態好感自己少年時代的朋友,可是面貌卻完全不同。那位朋友是個英俊少年,而凌未風卻這樣難看,她不禁連連看了凌未風幾眼。 再說眾人進了內廳之後,傅青主獨自帶閻中天到了一個靜室,說道:「別人飲了這種毒酒,的確無法解救。你幸在得了凌未風的天山雪蓮,暫時可以撐著,而你又是練過內功的人,可以試用『氣功療法』平心靜氣,意守丹田,在室內打坐二十四個時辰,把毒氣逼在腸臟一隅,然後我再給你一劑瀉藥,把它渲洩出來,然後再用藥固本焙源,大約當可無事。」閻中天大喜謝過,問了傅青主「氣功療法」的打坐姿勢和呼吸方法,原來和他所學過的「坐功」也差不多,立即閉目盤膝,在靜室內打起坐來。 傅青主料理完畢,走了出來,只見廳內群雄,雅雀無聲,面色很是緊張。凌未風笑道:「傅老前輩來了,可以商量商量。」傅青主問道:「什麼事呀?」凌未風笑道:「傅先生昨晚和冒小姐探山,可聽到楚昭南這廝和皇帝說了些什麼來?」 傅青主想了半晌,說道:「好像聽到他們談起吳三桂,康熙似是很生氣的樣子。」說罷,忽然想起一事,問凌未風道:「昨晚用飛煌石打碎銅塔上琉璃燈的,想來就是你了。」凌未風點了點頭道:「正是!」傅青主又問道:「你提起吳三桂,吳三桂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凌未風疊著兩個手指笑道:「大有關係,吳三桂就要叛清了。」傅青主大吃一驚,將信將疑。 吳三桂是引清兵入關的大漢奸,當時官封「平西王」,開府昆明,有雲南、四川兩省之地,正是清廷最倚重的藩王。凌未風說他要反叛朝廷,這消息實在來得突兀…… 凌未風見傅青主將信將疑,笑道:「紅衣喇嘛和閻中天都是證人!」原來清兵入關,得明朝叛臣吳三桂、尚司喜、耿仲明三人之力甚多,尤以吳三桂的「功勞」最 大。滿清入關後,除將吳三桂封為「平西王」外,並封尚可喜為「平南王」,領有廣東,耿仲明為「靖南王」,領有福建,稱為「三藩」。到康熙即位之後,中原大定,滿清的統治,已經鞏固。康熙是個雄才大略的君王,如何容得「三藩」擁兵自固,裂地為王?因此暗中叫人示意「三藩」,自請道休,吳三桂、耿精忠(耿仲明 之孫,當時繼承『靖南王』位)不理不睬,還不相信這是「朝廷」的意思。尚可喜卻比較奸滑,在康熙十年,奏請將「藩王」之位讓給兒子尚之信。不料奏折上後, 康熙「御批」下來,不特「准予所請」,而且叫尚可喜率領藩屬部將到遼東去「養老」。這個御批下來,吳三桂大感不安,深怕「削藩」成為事實,於是遂起了反叛清廷之心。 當時蒙藏一帶,清廷尚所不及,吳三桂遂派遣心腹楚昭南深入西藏,謁見活佛,和他相約,若舉事後吳三桂佔上風時,則蒙藏也一同發難;若吳三桂佔下風時,則請 達賴活佛出來「調停」。這也是吳三桂預留「退步」的一條計策。他本來為的就不是要光復漢族河山,而是要保全自己的利祿,除了和達賴活佛聯絡外,吳三桂並另派有人和尚可喜、耿精忠聯絡。 楚昭南謁見達賴活佛後,談得很是順利。達賴派紅衣喇嘛和他回滇覆命。道經山西,順便就了五台山觀光文殊菩薩的開光典禮,不料楚昭南此人,也是利祿熏心之 輩。他默察情勢,知道吳三桂舉事,定然失敗,遂起了叛吳投清之心。因此在五台山上,他竟不惜和群雄相鬥,拔劍救了多鐸,紅衣喇嘛見他突然出手,已瞧出了幾 分,後來楚昭南與傅青主同墮深谷,紅衣喇嘛下去找尋,楚昭南一見他言語之間起了猜疑,立刻反顏相向,紅衣喇嘛雖練有鐵布衫的功夫卻擋不住楚昭南的內功精 湛,若非剛好碰到凌未風,他幾乎死在楚昭南掌下。 凌未風將救紅衣喇嘛的經過源源本本說出,眾人都做聲不得。傅青主問道:「那麼昨晚康熙和楚昭南談起吳三桂,想必就是為此事了。」凌未風道:「正是。我聽閻中天說,康熙已準備派遣心腹,趕赴廣東和福建去監視尚可喜和耿精忠,另外派人去四川,叫川陝總督趙良棟防範吳三桂。」 劉郁芳沉思良久,緩緩說道:「若然如此,我們該比康熙所派的心腹先到一步。」正說話間,忽聽得莊外人聲喧騰,戰馬嘶鳴。 卻說多鐸在五台山被群雄打得大敗,惱怒異常,當晚傅青主和冒浣蓮探山,又把清涼寺鬧得沸沸揚揚。多鐸午夜聞報,更是憤怒,無奈身受重傷,不能起床,只好喚納蘭王妃來問,不料等了許久,王妃才來,一來就報說連當日擒住的張華昭也被人救走了。多鐸心中大疑,張華昭關在後堂,被人救走,何以自己一點聲息都沒聽 到,納蘭王妃鑒貌辨色,知道丈夫起了猜疑,微笑說道:「瞧你,一點點小事情都要親自操心,你現在應當靜心養病嘛!來人雖是高手,但寺中衛士如雲,也不怕他 們走得了。你若為刺客逃掉而要責怪下人,那就責怪我好了,刺客是我督率衛士看管的!」多鐸一見妻子輕喧淺笑,哪裡還發作得來。他連看管張華昭的衛士也不喚 來問了,其實就是他喚來問也問不出,鄂王府的衛士,懼怕王妃更勝於懼怕王爺,人是王妃放的,衛士怎敢洩露。 可是多鐸也另有打算,第二日一早就把禁衛軍副統領張承斌喚來,叫他帶三千禁衛軍在附近村莊大索。多鐸以親王身份節制禁衛軍,張承斌自然是喉唯聽命。 武家莊是山下的一個大村莊,武莊主又是江湖上聞名的人物,張承斌也是出身江湖,與武莊主曾有一面之交。張承斌一下山就先到了武家莊,那些喬裝農夫在田間操 作的莊丁,神色又慌慌張張,被禁衛軍擒住盤問,有人熬不住打,便供出莊內來了不少客人。張承斌心中大喜,一聲號令,數千禁衛軍立刻擺開陣勢,將武家莊圍得 密不通風。 莊內群雄聞報,跳了起來。通明和尚拔出戒刀道:「咱們衝出去!」武元英拈鬚不語,劉郁芳看了通明和尚一眼道:「如何應付,當請武老英雄作主。」她知今日之 事,不比昨日的大鬧五台山,今日被圍,連武家莊的婦孺老弱都牽累在內,如何能夠蠻幹?武元英道:「我且到圍牆上去看看,一眾英雄暫時可別出頭。」 武元英登上圍牆,只見莊外戈矛映日,三千禁衛軍厚甲被身、強弓在手,作勢欲射,張承斌一見武元英出來,大聲說道:「今日我們遠來;武莊主你可該接待我們進 去?」武元英神色自如,朗聲答道:「山莊簡陋,難迎大軍。官長駕到,我就請幾位官長進去喝杯茶吧。」張承斌素來持重,見他如此神情,心中猶疑不決,想道:「武元英總算是個紳士,又是武林前輩,若搜不出,自己也受江湖人物恥笑。」但其勢又不能罷休,心想進去也不妨事,於是高聲答道:「既然你怕接待大軍,我就 遣牙將帶三百名軍士進去好了,武莊主是武林前輩,諒不會使出詭計。」他令旗一擺,隊伍忽的裂開,當中推出十尊土炮。 武元英原想哄張承斌進去,將他擒住,作為要挾。見此情形,知他有所準備,他只派牙將進來,就是將牙將捉住,也無濟於事,而且跟著必是屠村之禍! 外面武莊主十分緊張,莊內群雄也很著急。劉郁芳道:「事到臨頭,看來是非拼不可了!」她毅然起立,正待部署,卻不見了韓志邦的副手華紫山和楊一維兩個人,她眉頭一皺,問起韓志邦,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再說閻中天在靜室之內,做起傅青主教給他的「氣功療法」,打坐不久,果覺胸中舒暢許多。閻中天半生弓馬,出生入死,為利祿奔波,從未試過靜坐下來,好好思 想。此刻靜室打坐,起初像是腦子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猛然間,思潮紛起,想著帝皇人家的寡恩,江湖俠士的義氣,再想想自己所幹過的事情,不覺天良迸發, 越想越覺得慚愧,自己這一生就好似帝皇鷹犬,專門替主人捕殺善良,而現在別人卻不辭萬死,要把自己救活。思想像一個波浪接著一個波浪,傅青主教他靜坐,他 的內心卻好像一個戰場。 正當閻中天靜思冥想之際,隔壁忽然傳來踽踽人語,話聲雖然很低,在靜室中卻聽得非常清楚。隔室有兩個人在對話,一個說:「外面的禁衛軍已把莊子圍得密不通 風,楊大哥,你怎樣打算?」另一個人答道:「我們有什麼打算?還不是坐著等死!華大哥,死就死吧。可是,我卻要怪你,怎想的淨是自己的事情。我憂的是武家 莊一千數百老幼男女,今天恐怕都逃不了這場浩劫!」那個被喚作華大哥的歎了一口氣道:「武莊主一世好人,卻不料落得這樣結果!」 閻中天一字一句,聽得分明,尤其在聽到:「不要淨想自己的事情。」這句話時,猛然間就如萬箭穿心,十分難過。他猛的咬著牙根站了起來,再也顧不得傅青主叫 他一定要靜坐一天一夜的吩咐,他旋風似的打開房門,逕自朝莊外走去,這時莊叮呵出出進進,忙亂中誰也沒有注意他。 莊外,這時武元英正感為難,他無法拒絕張承斌的牙將進來,想了一想,只好硬著頭皮打開莊門再算。 那牙將得意洋洋,高視闊步,帶三百禁衛軍一衝而入,不料剛人了莊門,忽聽得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喝道:「你們進來作什麼?張承斌來了嗎?叫他見我!」那牙將抬 頭一看,來人正是管轄宮中衛士、皇帝最寵信的閻中天,他這一嚇非同小可,急忙答道:「小的不知你老在這裡,張承斌就在外面。」閻中天道:「你們滾出去,叫他進來!」牙將唯唯領命。 張承斌見牙將進而復出,十分驚訝,他策馬上前,忽見牆頭上出現一人微笑道:「張承斌,皇上昨夜叫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辦得怎樣了?你還未向我覆命呢!」 張承斌見了閻中天,也是十分驚訝,見他問起,只得恭順地答道:「卑職昨夜搜查逃犯,沒有搜著,想謁見皇上。皇上又沒有功夫,今天一大請早,鄂親王就差遣我來了。」閻中天微微一笑道:「皇上現在正在找你呢!我在這裡拜會朋友,你不必進來了,還是趕快回去吧!」在宮廷中,閻中天無異張承斌的頂義上司,所傳達的又是皇命,一比起來,張承斌只好把鄂親王的命令放在後頭,垂手「喳」的應了一聲,拔起大軍,便向後退! 閻中天兀立牆頭,看著禁衛軍退得乾乾淨淨之後,這才緩緩走下圍牆。傅青主迎面走來,朝地面上一瞧,急急將他扶住。閻中天面色慘白如紙,搖搖晃晃,說道: 「謝謝你,我不行了!」他這時只覺體內有千萬條小蛇,到處亂咬,剛才他用盡精神,拚命挺著,現在是再也支撐不住了。 武元英見狀大驚,走過來拉著閻中天的手,含著眼淚說道:「閻大哥,我們都很感激你!」閻中天面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這是我一生中所做的唯一好事,做了 這件事,我死也死得瞑目了!」說罷,雙目一閃,傅青主捏著他的手,只覺脈息已斷,歎了一口氣,默默無言地把他的屍體抱了起來。 韓志邦還不知閻中天已經斷氣,走過來問道:「還有得救麼?」傅青主慘然答道:「縱有回天之術,也救不了!他吃了最厲害的毒藥,當晚又奔跑半夜,雖有天山雪蓮保著,毒氣已散佈體內,我教他的氣功療法醫治,最少要靜坐一天一夜,他這一鬧,精神氣力己全耗盡了!」韓志邦皺著眉頭道:「是誰說給他知道的?」楊一維 和華紫山彼此對瞧,不敢作聲。他們把閻中天激了出來,卻沒料到毒藥這樣厲害。 劉郁芳瞧在眼內,卻不言語。她想:「這兩人心地雖欠純厚,但到底是為了救出大家。」因此不願點破,累他們受責。當下說道:「閻中天這樣的死,也算值得了。 只是禁衛軍雖給他喝退,也只是暫時緩兵之計,待他們弄清楚後,一定更大舉而來,事不宜遲,我們也該早作打算了。」 當下眾人商議了一會,決定棄莊遠走,武家父女和一眾莊丁,隨華紫山、楊一維二人留在山西,主持西北的天地會;劉郁芳和韓志邦入雲南,看吳三桂的情形,他們 明知吳三桂只是為了個人利祿,但卻想利用他和清廷的衝突,圖謀復國;傅青主和冒浣蓮入川,去看四川的形勢;通明和尚和常英、程通赴粵,去截清廷的人,至於易蘭珠,則自願孤身進殺,設法救張公子,眾人覺得危險,正待攔阻,傅青主看了她一眼,想起昨夜許多離奇之事,說道:「讓她去吧,她去最為合適!」這一去, 有分教:英雄四散圖豪舉,江湖處處起風波。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