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www.youtube.com/channel/UClSJBlFWwYZSJX5HgaqtyNQ
☆ 藤農線上書籍 ☆

19-3 第三章 再來毒計

         桓齮的速援部隊,在咸陽王族和權臣的鬥爭中,實是關鍵所在。若給小盤掌握了這麼一支精兵,那任何人有異動時,都要顧慮到他們的存在。
         由於速援部隊的兵員是從外地挑選而來,集中訓練,自成體系,總不像禁衛、都衛或都騎般易於被人收買或滲透。
         所以呂不韋千方百計,軟硬兼施,也要把人安插到速援部隊內去。
         幸好他揀的是蒙武和蒙恬兩人,其中亦包含了討好他們老子蒙驁的心意。
         對小盤和項少龍等來說,呂不韋這樣做自然是正中下懷。
         當桓齮在殿上提議須增添兩名副將時,呂不韋一黨的人立即大力舉薦蒙氏兄弟,小盤裝模作樣,磨蹈一番後才「無奈」的答應了。
         嫪毐措手不及下,一時難以找到資歷和軍功比這兩人更好的手下,只好大歎失著。更加深了他對呂不韋的嫌忌。
         項少龍自是暗中偷笑,現在他的唯一願望,就是在黑龍出世後,能過幾年太平安樂的日子,等到小盤登基,呂不韋氣數已盡時,便一舉把呂嫪兩黨掃平,然後飄然引退。
         他去志之所以如此堅決,除了源出於對戰爭的厭倦,不忍見大秦覆亡六國的情景,更有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清清楚楚去思索的原因,那就是小盤的變質。
         在歷史上的秦始皇,種種作為,既專制殘暴,又是窮奢極侈,假若他仍留在小盤身旁,試問怎能忍受得了。
         所以唯一方法就是眼不見為淨。
         他在影響歷史,而歷史亦正在影響著他,其中的因果關係,恐怕老天爺出頭都弄不清楚。
         早朝後,呂黨固是喜氣洋洋,小盤等亦是暗暗歡喜。
         項少龍被小盤召到書齋去,與昌平君、李斯等研完了黑龍出世的行事細節後,才離開王宮。
         經過琴府時,忍不住又溜了進去找她。得知琴清正在指示下人收拾行囊,見他來到,拉他往一旁含淚道:「我正要使人找你,華陽夫人病倒了,我要立刻趕往巴蜀,唉!」
         項少龍方寸大亂道:「你這麼急就要走了。」
         琴清靠入他懷裡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這些年來她身體日漸衰弱,能撐到現在已是難得。所以琴清怎也要在她這最後一段日子,陪在她身旁。
         諸事一了,我會回到你身邊來,不要再說使人家更難過的話好嗎?」
         項少龍平復過來,問道:「儲君知道了嗎?」
         琴清道:「剛使人通知了他和太后。」
         項少龍還有什麼話好說。千叮萬囑下,親自送她上路,到了城外十多里處,才依依惜別,返回咸陽城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刻,想起嫪毐的約會,無奈歎了一口氣,匆匆赴約去了。
         踏入醉風樓,伍孚迎了上來,親自領他往嫪毐訂下的別院去,恭敬道:「內史大人早來了。」
         項少龍順口問道:「還有什麼人?」
         伍孚道:「大都是內史大人的常客,只有蒲爺教人有點意外。」
         項少龍愕然止步,失聲道:「蒲鵠竟來了?」
         此時兩人仍在園林內的小徑上,不時有侍女和客人經過,伍孚把項少龍扯到林內,見左右除鐵衛外再無其他人後,低聲道:「大將軍可否聽伍孚說幾句肺腑之言?」
         項少龍心中暗罵,相信伍孚這種人有肺腑之言的若不是蠢蛋就是白癡。
         表面當然裝作動容的道:「伍樓主請放心直言。」同時打出手勢,著荊善等監察四周動靜。
         伍孚忽然跪伏地下,叩頭道:「伍孚願追隨大人,以後只向大人效忠。」
         項少龍只感啼笑皆非,說到底伍孚亦算有頭有臉的人,乃咸陽最大青樓的大老闆,這般卑躬屈膝的向自己投誠,確教人不知如何是好。
         忙把他扶了起來,道:「伍樓主萬勿如此,」
         豈知伍孚硬是賴著不肯爬起來,這傢伙也是演技了得,聲淚俱下道:「伍孚對於曾加害項大將軍,現已後悔莫及,只希望以後能為項大人盡心盡力做點事,若大人不答應,就不若乾脆一……嘿!一刀把小人殺掉算了。」
         項少龍那裡不明白他的心態。
         像伍孚這種小人,就像牆頭長出來的小草,那股風大,就被吹向那一方。
         以前他以為真命主是呂不韋,於是依附其下來陷害他項少龍,但現在才逐步發覺他的不好惹,到前數天更忽然發覺到他和儲君竟親密至齊逛青樓又有王齕王陵這重臣大將的支持,兼之自己更挫敗了管中邪,榮升大將軍。這麼下去,到呂不韋敗亡之時,他伍孚輕則被趕離咸陽,重則株連親族,在這種情況下,唯一方法就是向項少龍表態效忠。
         亦可看出伍孚買的是以小盤為中心的政軍團體最終可獲得勝利。
         所以伍孚雖只是個從市井崛起的人,但卻比很多人有遠見。
         項少龍沉吟片晌,正容道:「若要我項少龍把樓主視作自己人,樓主必須以行動來證明你的誠意,而且以後要全無異心,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伍孚叩頭道:「大將軍請故心,說到底我伍孚仍是秦人,當日只是一時糊塗,以為仲父乃儲君寵信的人,而大將軍卻是……卻是……」
         項少龍已不知給人騙過多少次了,怎會三言兩語就立即相信他,心中煩厭,喝道:「給我站起來再說!」
         伍孚仍是叩頭道:「今趟小人冒著殺身之險,也要向大將軍揭破嫪毐的陰謀。」
         項少龍早知他手上必有籌碼,才會這樣來向自己投誠,但仍猜不到關係到嫪毐,半信半疑道:「嫪毐若有陰謀,怎會教你知曉?」
         伍孚道:「此事請容小人一一道來。」
         項少龍低喝道:「你若再不站起來,我立刻掉頭就走。」
         伍孚嚇得跳了起來。
         項少龍拉著他到了園心一座小橋的橋欄坐下,道:「說吧!但不許有一字謊言,否則你就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伍孚羞慚道:「小人怎敢欺騙大人……大將軍。」
         頓了頓後,伍孚續道:「內史府最近來了個叫茅焦的齊人,此人聲名極盛,尤以用藥之學名著當世。」
         項少龍嚇了一跳,茅焦豈非小盤的御用內奸嗎?為何竟會牽連到他身上去呢?難道竟是個雙料間諜。
         伍孚見他沉吟不語,那猜得到其中原因,以為他不相信,加強語氣道:「這人曾當過齊王御醫,乃有真材實學的人。」
         項少龍眉頭大皺道:「嫪毐要他用藥來害我嗎?那可能比行刺我更困難。」
         伍孚沉聲道:「嫪毐要害的是儲君。」
         項少龍失聲道:「什麼?」
         伍孚恭謹道:「自那天見過儲君後,我一直忘不了儲君那種隱具天下霸主的氣概,儲君那對眼睛一掃過小人,小人便好像什麼都瞞他不過。最難得是他面對美色時,絕不像呂不韋嫪毐等人般急色失態。所以當昨晚美美陪完嫪毐回來後,得意洋洋地告訴小人,嫪毐不久就可取呂不韋而代之,雖再無其他說話,但我已留上心了。」
         項少龍感到正逐漸被這個一向為自己卑視的人說服。
         唯一的疑點,就是嫪毐羽翼未豐,此時若害死小盤,對他和朱姬並無好處,於呂不韋亦是不利。無論呂不韋或朱姬,權力的來源始終是小盤。
         項少龍淡淡道:「嫪毐若要幹這種罪誅三族的事,怎會輕易告訴任何人呢?」
         伍孚道:「美美和嫪毐關係非淺,已相好多年,只是礙於有呂不韋在,以前只能偷偷摸摸,現在雖做了內史,仍鬥不過呂不韋,加上最近呂不韋有納美美為妾之意,嫪毐著急起來,向她透露點秘密,亦是理所當然。」
         項少龍早聞得嫪毐和單美美間的關係,心底又多相信了幾成。皺眉道:「害死儲君,對嫪毐有什麼好處?」
         伍孚肅容道:「要害死儲君,根本不須用到茅焦這種用藥高手,儲君身邊有很多內侍都是嫪毐的人,而妙在儲君若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都會把賬算到呂不韋身上去。」
         項少龍點頭道:「情況確是這樣。」
         伍孚見項少龍開始相信他,興奮起來,卻把聲音盡量壓低道:「美美說完了那番惹起小人疑心的話後,就回小樓去。小人知她一向藏不住心事,必會找她的心腹小脾秀菊密談,於是偷聽了整晚,終於找到了點蛛絲馬跡。」
         見到項少龍瞧他的那對眼不住瞪大,伍孚尷尬地補充道:「項大人請勿見怪,在紅阿姑的房中暗設監聽的銅管,乃青樓慣技,且都不為她們知道。也幸好如此,小人才能查識嫪毐卑鄙的陰謀。」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若非伍孚親口說出來,那猜得到在與醉風四花顛鸞倒鳳時,可能會有人在洗耳恭聆。
         伍孚續道:「美美告訴秀菊,嫪毐著那茅焦配出一種藥物,只要連續服用多次,人便會變得癡癡呆呆,終日昏沉欲睡,時好時壞,只要給儲君用上幾服,儲君將難以處理朝政,那時太后大權在握,嫪毐還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
         項少龍登時汗流浹背。
         這條計策確是狠毒非常,最微妙是縱有人生疑,亦只會疑心到呂不韋身上去,皆因呂不韋早有前科。
         正心驚膽顫時,伍孚又道:「其實美美對大人也有點意思,只因大人對她毫不動心,她才轉愛為恨吧!她是小人養大的,自少就心高氣傲,等閒人都不放在眼內,別人要給她贖身都不肯,但現在看來應是對嫪毐死心塌地。」
         項少龍這時那還有心情理會單美美對自己有意還是無情。順口問道:「楊豫是否和許商纏上了?她不是管中邪的女人嗎?」
         伍孚冷笑道:「管中邪從來只把女人當作洩慾的工具,那有閒情去管楊豫。小豫一向多情,小人看她對大人比對許商更有意思呢!若大人有興趣,小人可把她送給大人。這四個女人除歸燕外,都很聽小人的話。」
         項少龍失笑道:「不要故意說些話來哄我開心了。為何獨是歸燕敢違抗樓主的命令呢?」
         伍孚苦笑道:「這個女兒一向任性,自莫傲死後,性情大變,終日想著向大人報復,連我多次規勸她也不肯聽,希望大人勿與她計較就好了。」
         項少龍想不到伍孚也有慈悲的一面,微笑道:「放心吧!要計較早就計較了。」
         想到不宜逗留太久,正容道:「此事我會如實報上儲君,異日嫪毐授首之時,必不會漏了樓主這份天大的功勞。」
         伍孚千恩萬謝的拜倒地上。項少龍把他扯了起來。才繼續朝嫪毐等候他的別院走去。心內不由百感交集。嫪毐這麼做,勢須先得朱姬首肯。人說虎毒不食兒。想不到朱姬竟為了情夫,狠下心腸去害自己的「親生兒子」。由這刻起,他再不用對朱姬有疚歉之心了。
         來到別院,項少龍著荊善等在外進小廳等候,與伍孚舉步走入大堂裡。
         六個几席分設大堂兩邊,見項少龍進來,嫪毐這奸賊露出欣悅之色,領著蒲鵠、韓竭、令齊、嫪肆等起立施禮,陪侍的小姐則拜伏地上,執禮隆重周到。
         項少龍還禮的當兒,虎目一掃,發覺醉風四花全到了,陪蒲鵠的是白蕾、單美美和楊豫均在嫪毐的一席,歸燕則坐在嫪肆之旁,韓竭和令齊均各有另一名姑娘侍酒,雖比不上白蕾諸女,亦已是中上之姿。
         項少龍見他們仍未開宴,知在等候自己,歉然道:「請恕小弟遲來之罪,但千萬莫要罰我,否則小弟不但遲來,還要早退呢。」
         眾人聽他妙語如珠,哄然大笑,柔美的女聲夾雜在男性粗豪的笑語中裡,自有一番難以替代的風流韻味。
         後側的伍孚引領項少龍坐入嫪毐右方上席時,嫪毐欣然笑道:「只要一向不好逛青樓的項大將軍肯賞臉光臨,我們這群好色之徒,已感不勝榮幸,那還敢計較大將軍是早退還是遲到。」
         項少龍坐了下來,剛好面對著大奸商蒲鵠,後者舉杯道:「這杯並非罰酒,而是賀酒,那晚我輸得連老爹姓什麼都忘了,竟忘了向大將軍祝賀,就以此杯作補償。」
         眾人轟然舉杯勸飲。
         項少龍沾唇即止,蓋因想起了茅焦,若說沒有戒心,就是欺騙自己了。
         伍孚見狀附身低聲道:「酒沒有問題,全是新開的。」這才退了出去。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項少龍感到楊豫和單美美看他的眼光,與以前稍有不同,似乎並非只有恨而無愛。
         嫪毐放下酒杯,先介紹了韓竭身旁的姑娘丹霞和令齊身旁的花玲,笑道:「項大人莫要怪我多情不專,下官身旁兩位美人兒,其中之一是專程來侍候大人的。我只是代為照顧,以免美人寂寞,現在物歸原主,任大人挑選。」
         項少龍當然不會把女人當作貨物,不過這可是此時代人人都習慣了的看法,有主之花固是男人的私產;無主之花更是可供買賣迭贈的財貨。所以單美美和楊豫均欣然受之,不以為忤,還目光漣漣地含笑看著項少龍,有點爭風意味的等候項少龍選擇。
         項少龍糊塗起來,不聽伍孚的話還好,有了他那番話入耳後,再分不清楚自己對兩女應持的態度了。
         幸好他清楚知道雖未致於要對她們「如避蛇蠍」,但仍以「敬而遠之」
         最是妥當,從容笑道:「項某怎敢奪嫪大人所好,大人兼收並蓄,才是美事,項某不若另召姑娘吧。」
         兩女立即作狀不依,又向嫪毐撒嬌,弄得滿堂春意,恰到好處。同時討好了嫪毐和項少龍,不愧歡場紅人。
         蒲鵠大笑道:「項大人確是厲害,只一招便避過了開罪我們其中一位美人兒之失。蒲某若早點知道大人的本事,便不會因大人在比武前仍來玩樂而錯下判斷,累得囊空如洗,要靠嫪大人接濟才能與我的乖小蕾親熱親熱。」
         言罷摟著白蕾親了個嘴兒。
         白蕾欲拒還迎後狠狠在蒲鵠大腿捏了一記,引來眾男的邪笑。
         不知是否因知悉了嫪毐陰謀的緣故,項少龍發覺自己完全投入不到現場的情緒和氣氛中去。想起曾在二十一世紀花天酒地的自己,才忽然知道自己變得多麼厲害。
         到此刻他仍弄不清楚蒲鵠和嫪毐的關係,照理蒲鵠既是杜璧的一黨,自是擁成蟜的一派,支持的是秀麗夫人。與嫪毐的太后派該是勢成水火,但偏偏卻在這裡大作老友狀,教人費解。
         而且蒲鵠的眼神模樣,在在都顯示他乃深沉多智,有野心而敢作敢為的人。但擺出來讓人看的樣子,卻只是個沉於酒色財富的商家,只從這點,已知此人大不簡單。
         坐在蒲鵠下首的令齊笑語道:「蒲老闆最懂說笑,誰不知道大老闆的生意橫跨秦趙,愈做愈大呢。」
         蒲鵠歎道:「說到做生意,怎及得大將軍的岳丈大人,現在連關中、巴蜀和河東都成了他囊中之物,就算不計畜牧,只是桑、蠶、麻、魚、鹽、銅、鐵等貿易往來,賺頭已大得嚇人,怎是我這種苦苦經營的小商賈所能比較。」
         嫪毐失笑道:「蒲爺不是想搏取同情,要項大人勸烏爺把贏了的錢歸還給你吧!」
         今趟連項少龍都失笑起來,這蒲鵠自有一套吸引人的魅力。
         令齊淡淡道:「蒲爺的大本營,只論三川,自古就是帝王之州,其他太原、上窯,都是中原要地,又是通往東西要道,物產豐饒,商家往來販運,經濟發達。蒲爺竟有此說,是否有似「妻妾總是人家的好」呢!」
         這番話登時又惹起哄堂大笑。
         項少龍暗中對這嫪毐的謀士留上了心,雖只區區幾句話,已足看出他是個有見識的人。
         小盤欽定的內鬼茅焦沒有出現,可能是因時日尚淺,仍末能打入嫪黨權力的小圈子內。待他害小盤的陰謀得逞,情況才會改善。
         此時陪嫪肆的歸燕發出一聲尖叫,原來是嫪肆忍不住對她動起手腳來。
         醉風四花是當今咸陽最紅的名妓,身家地位稍差點的人,想拈根手指都難比登天。即管權貴如呂不韋、嫪毐之流,也要落點功夫,才能一親芳澤。
         而這亦是顯出她們身價不凡的地方。現在嫪肆如此急色,可進而推之此君只是俗物一件。全憑嫪毐的親族關係,才有望進窺高位。
         嫪毐和嫪肆,就像呂不韋和被罷了職的呂雄,可見任用親人,古今如一。但卻每是敗破之由。
         忽然間項少龍後悔起來。
         當年因貪一時之快,扳倒了呂雄,實屬不智。若任他留在都衛裡,便可藉以牽制管中邪了。
         想到這裡,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在嫪毐坍台前好好的「善待」嫪肆。
         嫪毐狠狠瞪了嫪肆一眼後,舉杯向歸燕謝罪,這個痛恨項少龍的美女才回嗔作喜,雖然事後必會在姊妹間罵臭嫪肆。
         項少龍又聯想起有法寶可偷聽這類對話的伍孚,覺得既荒謬又好笑。
         蒲鵠為了緩和氣氛,歎道:「若說做生意,仲父才是高手,只看他《呂氏春秋》內對農耕技術的記述,廣及辨識土性、改造土壤、因地制宜,又重視間苗、除草、治蟲、施肥、深耕細作、生產季節等,便知他識見確是過人了。」
         韓竭冷笑道:「若我韓竭有他的財力權勢,也可出部《韓氏春秋》過過癮兒,現在大秦人才鼎盛,什麼東西弄不出來呢?」
         項少龍自然知道蒲鵠存心不良,好加深嫪呂兩黨的嫌隙。卻不禁暗裡出了一身冷汗。
         自想到以《五德始終》對抗《呂氏春秋》後,他便把念《呂氏春秋》忽略一旁。其實這本劃時代的巨著正深深影響著這時代的知識分子,那是一種思想的轉移,大概可稱之為:「呂氏主義」。
         所以縱使嫪毐奸謀得逞,得益的最有可能仍非是嫪毐而是呂不韋。
         在朝野的擁持下,呂不韋可輕易製造形勢,蓋過朱姬。當他正式登上攝政大臣的寶座,憑著他在文武兩方面的實力,他項少龍和嫪毐就大禍臨頭了。
         在神思恍惚,魂遊太虛間時,嚦嚦鶯聲響起道:「項大將軍神不守舍,又酒不沾唇,是否貴體欠安呢?」
         項少龍驚醒過來,見眾人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而關心自己的正是伍孚形容為多情的楊豫,順水推舟道:「昨晚多喝了兩杯,醒來後仍是有些頭昏腦脹腳步飄飄的……嘿!」
         正想乘機藉詞溜掉,嫪毐已搶著道:「倘茅先生非被儲君召了入宮看病,就可叫他來看看項大人。茅先生向以醫道名著當世,包保能藥到醉除。」
         項少龍登時出了一身冷汗。
         小盤召茅焦到宮內去,自是借診病為名,問取情報為實,但弊在茅焦是嫪毐陰謀的施行者,倘以花言巧語,又或暗做手腳,騙得小盤服下毒藥,豈非大禍立至。
         但想想小盤既是秦始皇,自不應會被人害得變成白癡,只是世事難測,怎能心安,想到這裡上北時心焦如焚,霍地起立,施禮道:「請各位見諒,項某忽然記起一件急事,必須立刻前去處理。」
         眾人無不愕然朝他望來。